银海棠车多肉香苍辫
银海棠车多肉香苍辫
老张头蹲在他的“银海棠”旁边，眯着眼，手里的半截烟都快烧到手指了。这车，是辆有些年头的叁轮小货，车斗两侧用红漆刷着褪了色的“银海棠花卉”几个字。车斗里，挤挤挨挨，层层迭迭，全是他的宝贝——那些肉墩墩、胖乎乎的多肉植物。
“这玩意儿，现在可真成了‘心头肉’咯。”他弹掉烟灰，像是自言自语，又像是对着车说话。早晨的露水还没散尽，一颗颗挂在多肉肥厚的叶片尖上，阳光一照，亮晶晶的，跟撒了碎钻似的。那股子混合着泥土、植物汁液和一点点水汽的独特香气，慢悠悠地飘散开来。老张头管这叫“肉香”，一种生机勃勃的、沉甸甸的香味，闻着让人心里踏实。
这“银海棠车”就是他的移动小宝库，也是这片老城区早晨的一景。车不多，但“肉”多，香气也多。街坊邻居，尤其是那些退休的大妈、喜欢捯饬阳台的年轻人，都爱在他这儿凑。为啥？老张头这人实在，不糊弄。你问他这多肉怎么养，他能跟你唠上半天，从用什么土、浇多少水，说到夏天怎么遮阴、冬天怎么防冻，全是掏心窝子的经验。
“你看这盆‘吉娃娃’，哎，不是狗，是这多肉的名字。”他指着一盆叶片紧包、尖儿透着红的，“可不能多浇水，它性子‘懒’，水一多，根就烂给你看。得晾着它，它反而长得精神。”他的话匣子一打开，就像他车上的多肉一样，饱满，实在，没那些虚头巴脑的。
正说着，一个穿睡衣的阿姨溜达过来：“老张，上次那盆‘钱串子’还真行，放我儿子书桌上，愣是没给他养死。再给我来盆‘熊童子’，那毛茸茸的叶子，我小孙女喜欢！”老张头乐呵呵地应着，转身在车斗里熟练地翻找，那小心翼翼的样子，跟捧个瓷娃娃没两样。这“肉香”萦绕的小小空间里，交易的不只是几盆植物，更像是一种生活情趣的传递，一种缓慢生长带来的安心感。
如今这时代，什么都快。信息快，交通快，连人好像都得跑着活。可老张头和他的银海棠车，偏偏就慢。车慢慢骑，多肉慢慢长，生意也慢慢做。这慢，反倒成了吸引人的地方。年轻人蹲在车边挑挑拣拣，嘴里念叨着“治愈”、“解压”；老人们则看着这些耐旱好养的小生命，想起过去在院子里种花种菜的时光。
城管有时也会来，但看他规规矩矩停在不妨碍人的角落，车上的“肉”又确实养得精神好看，大多时候也就摆摆手，嘱咐一句“别堵路”就走了。毕竟，这辆飘着“肉香”的旧叁轮，这满车勃勃的生机，给这钢筋水泥的街角，添了不少柔软的生气。
日头渐渐高了，车斗里的多肉被晒得越发晶莹，那股子“肉香”似乎也更浓郁了些。老张头发动了他的叁轮，“突突突”的声音响起，他要换地方了。车影慢慢远去，那股独特的植物香气，却好像还留在空气里，混着生活的烟火气，淡淡的，久久不散。他的银海棠车，明天还会来，载着满满的“肉”，和那份属于泥土与时间的、缓慢的芬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