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你是我最难言
爱你是我最难言
这话在我心里翻腾了不知多少遍，像烧开的水，咕嘟咕嘟顶着壶盖，可我就是不敢把那壶盖掀开。怕什么呢？怕热气烫了手，怕水花溅出来弄湿了衣裳，更怕……怕你听见了，只是淡淡转过头去，说一句“哦，知道了”。那可比憋在心里还要难受一百倍。
爱你这事儿，有时候真像个甜蜜的负担。看见你笑，我整个世界都亮了；你皱一下眉，我心里就刮起一阵狂风暴雨。可这些惊涛骇浪，到了嘴边，怎么就变成一句干巴巴的“吃了吗”、“早点休息”？那些在心里排练过千万遍的深情台词，一遇到你清澈的目光，立刻溃不成军，丢盔弃甲地逃回喉咙深处。
我试过用别的法子。比如，记住你随口一提想看的书，跑遍半个城买来，却只敢轻描淡写地放在你桌上，说“碰巧看到，觉得你可能喜欢”。比如，在你加班到深夜时，默默点一份你爱吃的外卖送到公司，备注上还得故意写错一个字，假装是粗心的外卖小哥送错了地址，你恰好捡了个便宜。你看，我连对你好，都得找个笨拙的借口，像个小偷，生怕被主人发现那点小心翼翼的真心。
不是没想过干脆说出来。某个黄昏，或者某个雨后初晴的午后，气氛正好。可话到舌尖，又觉得这分量太重了。“爱”这个字，一笔一划，似乎承载着太多承诺和未来。我掂量着自己，怕自己给的不够好，怕这简单的字句，装不下我那些复杂又澎湃的心事。于是，涌到嘴边的话，又变成了一声咳嗽，或者一个望向远方的、漫长的沉默。
有时候觉得，我们之间隔着一层毛玻璃。我能看见你的轮廓，感受你的温度，却看不清你细微的表情，也怕你同样看不清我这边，那颗为你跳动得有些慌乱的心脏。这层玻璃，就是我的怯懦和犹疑。我在这边敲敲打打，弄出些细微的动静，希望你能听见，又怕你听见的，只是噪音。
或许，最难的还不在于开口，而在于那份患得患失的忐忑。怕说破了，连现在这样能静静看着你、陪着你的位置都失去。有时候，沉默反而成了一种安全的距离，一种我可以继续待在你世界里的、卑微的通行证。我把爱意拆解成无数个日常的碎片：一杯温度刚好的水，一次顺手帮的忙，一段陪你走的夜路。好像把这些碎片拼凑起来，就能代替那句始终没能说出口的话。
夜深人静时，我也会嘲笑自己。平日里也算个干脆的人，怎么偏偏在这件事上，黏黏糊糊，进退失据。像个守着珍贵种子却不敢播种的农夫，只敢每天看着攥在手心的种子，担心土壤是否合适，风雨是否调和，想了千万种可能，却始终没有勇气，把它放进地里，去赌一个生长的明天。
爱你是我最难言。它成了我心里一个柔软又酸涩的秘密，一个我每日携带、却无法投递的包裹。我不知道这个包裹最终会去向哪里，是被时光慢慢风干，还是会在某个连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时刻，突然有了递出去的勇气。但我知道，在能够坦然说出之前，这份“难言”本身，或许就是爱最真实、也最笨拙的形态。它不完美，不响亮，甚至有点狼狈，可它每一天，都在那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