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人久久香蕉
伊人久久香蕉
巷口那家水果摊，老板娘总爱把香蕉摆得整整齐齐，黄澄澄的，像一弯弯月牙。我每次路过，眼神总忍不住往那儿飘。倒不是有多馋，只是这“香蕉”俩字，不知怎的，总让我想起些别的——想起一些旧时光里，绵长而温润的滋味。
这滋味啊，得从外婆说起。小时候住在外婆家，老房子的采光不太好，午后总有些昏暗。可每当下午叁四点钟，阳光会挪到一个奇妙的角度，恰好穿过厨房那扇小窗，不偏不倚，落在灶台边的竹篮里。篮子里，常常就躺着几根外婆买的香蕉。那时的香蕉，不像现在这么规整漂亮，皮上常带着些黑斑点。外婆说，这样的才甜，熟透了。
她总是慢悠悠地，掰下一根，剥开那带着黑点的皮。果肉露出来，是糯白色的，香气一下就散开了，那是一种混合着阳光和糖蜜的暖香。外婆会把香蕉递给我，自己却不吃，就坐在那张老藤椅上，笑眯眯地看着我。我吃得满手黏糊，她就用温热的毛巾，一点点给我擦干净。那个过程很慢，阳光移动得也很慢，空气里只有香蕉的甜香，和外婆轻轻哼着的、听不清词的调子。那种“久久”的、仿佛时间被拉长了的安心感，就这么和香蕉的味道，一起烙在了记忆里。
后来啊，世界变得快了起来。水果摊上的香蕉越来越漂亮，金黄金黄的，没有一点瑕疵。买回家，放上几天，皮还是黄的，芯却可能已经软烂。我好像很久没有吃到，那种从芯里甜到外头、香气扎实的香蕉了。更久没有体会过，那种在午后阳光下，不慌不忙，等待一只香蕉熟到恰好的心情。我们总是很急，急着把青涩催熟，急着品尝，急着奔赴下一件事。那种属于从前的“品质”，那种需要时间和耐心去酝酿的、实实在在的甜头，似乎也成了稀罕物。
前几天，我又路过那个水果摊。老板娘忽然叫住我，神神秘秘地从柜台底下拿出把香蕉，品相确实一般，柄那儿还有些青。“这个好，”她压低声音说，“自家亲戚种的，没怎么催，你拿回去，在窗台上放两天，等皮薄了，出现麻点了再吃，保准不一样。”
我将信将疑地拎回家，照她的话，摆在朝南的窗台上。两天里，我时不时看一眼，看那青色一点点褪去，黄色一点点深沉，最后，果然冒出些熟悉的深色斑点。我学着外婆的样子，慢慢剥开，咬了一口。嗯，是不一样的。不是那种齁甜，而是一种醇厚的、带着复杂香气的甜，从舌尖化开，软糯却不烂糊。
就这么嚼着，心里忽然就静了。窗外车马依旧喧闹，但手里的这只香蕉，和那段被它勾起的、对于外婆和旧日阳光的记忆，却构建了一小片属于自己的“宁静”。它提醒我，有些美好的东西，它的内核一直没变，就像这香蕉的甜，始终藏在那一层皮下。只是我们需要给自己一点时间，去等待，去发现，去像从前那样，不慌不忙地剥开生活的外衣，品尝里面实实在在的、需要耐心才能获得的滋味。
或许，我们怀念的从来不只是某种食物。而是那种允许事物慢慢成熟的环境，是那份肯为你慢下来剥一只香蕉的心意，是那段“久久”萦绕心间、足以对抗外界匆促的温情。这温情的滋味，比任何转瞬即逝的刺激，都更绵长，也更值得细细品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