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在黑色巨龙上写作业
坐在黑色巨龙上写作业
说出来你可能不信，我现在正坐在一头黑色巨龙的脊背上写数学卷子。风在耳边呼呼地刮，龙鳞摸起来冰凉又粗糙，像老树的树皮。我挪了挪屁股，找了个相对平整的鳞片缝隙，把作业本摊开，用一块捡来的石头压住卷子角——不然这高空的风，非得把它吹到云海里不可。
这事儿怎么开始的？我也觉得挺懵。下午我正对着窗外发呆，为那道该死的几何证明题发愁，满脑子都是辅助线和角度。突然天色就暗了下来，不是要下雨的那种暗，而是一种……带着金属质感的阴影，把整个房间都罩住了。我抬头，就看见一个巨大的、覆盖着黑色鳞片的腹部，缓缓从我家阳台外掠过。紧接着，一颗卡车头那么大的龙头凑了过来，金色的竖瞳像两面古老的镜子，直直地照着我，还有我桌上摊开的作业。
它没喷火，也没咆哮，就是用那种眼神看着我，好像有点好奇，又有点……不耐烦？鬼使神差地，我抱着我的书包和没写完的作业，爬上了它的爪子。再一晃神，就已经在这千米高空之上了。你说我怕不怕？一开始魂都快吓飞了。但奇怪的是，当真正坐在它背上，看着脚下缩成棋盘格子的田野和玩具似的房屋，心里那股写作业的焦虑，反而被一种更空旷的情绪挤走了一些。
这大概算是一种极致的“场景转换”吧。从逼仄的书房，换到了巨龙翱翔的苍穹。龙飞得很稳，翅膀展开像两片巨大的乌云，每一次缓慢的扇动，都带来一阵沉稳的气流。我趴低身子，开始和我的作业较劲。笔尖在颠簸中有点不好控制，字迹歪歪扭扭的。但你知道吗，在这种地方，思考那道几何题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。那些线条和图形，不再只是纸面上枯燥的符号，它们好像活了过来，和下方蜿蜒的河流、起伏的山脉轮廓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呼应。
巨龙偶尔会发出一声低沉的喉音，穿过厚厚的鳞甲和肌肉，微微震颤着我的身体。那声音不像威胁，倒更像一种……陪伴？或者只是它的呼吸。我忽然想到，它为什么要带我上来呢？是看我太愁眉苦脸了，还是它自己也厌倦了孤独的盘旋，想找个伴儿，哪怕是个埋头写作业的人类小孩？
风吹得作业本哗哗响，我不得不用整个胳膊压住它。在这种环境下，专注成了一种被迫的技能。你必须非常投入，才能屏蔽掉环境的干扰，把心思拉回到眼前的题目上。这是一种奇特的“心流”体验，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、这条龙，和笔下待解的谜题。下方的云海翻腾，聚了又散，像极了我的思路，时而阻塞，时而豁然开朗。
有那么一会儿，我停下笔，什么都不想，只是看着。山川大地在脚下铺展，夕阳把龙的黑鳞染上一道璀璨的金边。作业还没写完，明天可能还是要交，老师可能还是会追问。但此刻，那些具体的烦恼，被这浩瀚的景观稀释了。我摸了摸手边冰凉的鳞片，它似乎察觉到了，翅膀调整了一个角度，让我们盘旋得更加平稳。
天光渐渐暗了下来，墨蓝从天边浸染过来。我拧开笔帽，就着最后的天光，匆匆写下最后几个算式。龙开始缓缓下降，朝着我来时的方向。我能认出我家那片小区的灯光，星星点点地亮了起来。降落的过程很轻柔，它把我放在阳台边上，就像放下一个易碎的包裹。那双金色的瞳孔又看了我一眼，然后巨大的身躯无声地融入渐浓的夜色，仿佛它从未出现过。
我站在阳台上，手里攥着写完的卷子，纸页还带着高空的凉气。屋里，台灯的光温暖地亮着，刚才的一切像一场恍惚的梦。但卷子上那些在风中写就的、略显潦草的字迹，和指尖仿佛残留的、龙鳞粗糙的触感，又在提醒我它的真实。我坐下来，把卷子收进书包。明天，大概还是普通的一天吧。只是我知道，有些困扰，或许不必在四方的房间里苦熬。哪怕只是想象一片无垠的天空，一次超越常理的“场景转换”，就足以让心沉静下来，找到那份专注的“心流”。当然，如果能再搭一次顺风龙，那就更好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