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妻见一次做一次
前妻见一次做一次
这话听着有点糙,但老陈是真这么觉得的。每次见完前妻小雅,他回家都得折腾点“大动作”。上回是凌晨两点翻出工具箱,哐哐当当把阳台那扇吱呀了叁年的破门给换了;再上回,是连夜把书房里堆成山的旧书报全清了,拾掇得能照出人影儿。
朋友们都笑他,说你这哪是见前妻,分明是见了回督工。老陈自己也琢磨不明白。他俩离婚挺和平的,没撕破脸,孩子跟着小雅,他定期去看。可每次见面那一个来钟头,就像在他心里悄悄拧了圈发条。
今天又是探望日。约在常去的那家茶餐厅,小雅还是老样子,素净的米色开衫,头发松松挽着。聊孩子近况,聊老人身体,语气平和得像在说别人的家常。可老陈就是坐不住,总觉得她那眼神轻轻扫过自己衬衫袖口时,那里好像真有一块没熨平的褶皱,硌得他浑身不自在。
“你那个洗手间的漏水,最后找物业弄好了没?”小雅搅着奶茶,像是随口一提。老陈心里咯噔一下。那是半年前电话里偶然抱怨过一句的事,他自己早忘了。
“啊……好了,早好了。”他含糊应着,耳根有点热。哪好了呢?不过是拿个盆接着,习惯了那滴滴答答的节奏罢了。
从茶餐厅出来,傍晚的风一吹,老陈没回家。方向盘一转,直接去了五金市场。买材料,找工具,回到家连口水都没喝,就钻进了洗手间。拆开吊顶,那截老化的水管露出来,锈迹斑斑。他蹲在狭小空间里,额头顶着灰尘,手上使劲,心里却奇异地静了下来。
拧紧最后一颗螺丝,开水一试,滴水不漏。老陈坐在满是水渍的地上,点了支烟。烟雾缭绕里,他忽然有点懂了。那些“大动作”,哪里是跟小雅较劲。
婚姻像间两人合住的屋子,哪里松了、漏了、旧了,彼此都门儿清。只是住在一起时,总想着明天再说,或者指望对方伸手。分开了,那间屋子成了自己一个人的。可前妻的存在,像一面最熟悉的镜子,偶尔照一照,就清清楚楚照见自己生活里那些偷懒凑合、视而不见的“漏水处”。她不用说什么,甚至可能都没那意思,但那道目光,那种知晓你所有老底细的“了然”,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叩问。
见一次,就被那面镜子照一次。照一次,心里就攒动起一股劲儿,非要把自己这间“屋子”的某处修整明白。好像只有这样,才能在那份“了然”面前,稍微挺直点腰板,证明分开后的日子,自己也没活得那么潦草。
这大概就是情感余震吧。关系的建筑倒塌了,但震波还在时间里一圈圈荡着,时不时提醒你,哪里还需要加固。老陈想,这折腾无关旧情,更像一种自我较劲。较劲的不是和她,是和那个曾经在婚姻里习惯性“明天再修”的自己。
窗外透进晨光时,老陈把工具收拾齐整。洗手间焕然一新,空气里有新密封胶的味道。他洗了把脸,看着镜子里那个眼带血丝却神情松快的男人。下次见面是什么样,他不知道。但他猜,大概还是会继续这“见一次做一次”的循环。在一次次修补自己生活的动作里,消化掉过去,也一点点搭建起新的、结实的日子。这过程笨拙又费力,可他觉得,踏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