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文在丈夫前被别人欺负
中文在丈夫前被别人欺负
这事儿说起来，还是上周叁在小区门口那家面馆发生的。我和老张，就是我家那位，正低头吃着牛肉面呢。邻桌坐着一对年轻情侣，女孩儿忽然捂着嘴笑起来，指着墙上的菜单说：“你看那个‘夫妻肺片’，好吓人哦！中文怎么取这种名字，内脏也能当菜名，真野蛮。”
我筷子顿了顿，没抬头。老张是搞滨罢的，平时话少，这会儿也只是默默喝了口汤。那男孩接着话茬：“就是，中文里好多词都奇奇怪怪的。你看‘马上’，明明是马在上面，偏说是‘立刻’的意思。还有‘东西’，指方向又指物品，逻辑在哪？”两人你一言我一语，声音不大不小，刚好够我们这桌听得清清楚楚。
我胃里那口面突然有点堵得慌。倒不是生气，就是……憋屈。像什么呢？像自己家里传了好几代的青花瓷碗，被外人拿在手里掂量，说这花纹老土、釉色不匀。你想争辩，可对方那轻飘飘的笑，让你张了张嘴，话又卡在喉咙里。
老张碰了碰我手背，低声说：“快吃，面要坨了。”我知道他的意思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可我心里那点火苗，滋滋地冒着烟。这文化认同的根，扎在血脉里，被人这么随手拨弄两下，还真疼。
我放下筷子，擦了擦嘴，转过身朝着那对年轻人笑了笑：“小姑娘，‘夫妻肺片’这名字是有来由的。最早是一对夫妻创制的，用料实在，味道麻辣鲜香。这菜名啊，记的是人家的情分和手艺，不是吓唬人的。”那女孩愣了一下，有点尴尬。
“至于‘马上’，”我接着说，语气尽量放得平缓，像聊天似的，“古时候报信的人骑着快马，一到就喊‘马上到！’。这词儿带着风，带着 urgency，传着传着，就成了‘立刻’的意思。咱们中文里很多这样的词，你细品，里头有画面，有声响，有老祖宗活生生的日子。”
男孩脸有点红，嘟囔了一句：“阿姨，我们没恶意……”
“我晓得，”我点点头，“就是随便聊聊。就像你们年轻人喜欢的英文缩写，测测诲蝉啥的，我们刚开始听着也懵，但知道那是你们的圈子，你们的表达。中文呢，是我们的根，里头藏着我们看世界的方式。这文化自觉，不是要较真，是得自己先明白它的好，才经得起别人的打量，对吧？”
老张这时候抬起头，接了句让我意外的话：“‘东西’这词也挺有意思。古时候东京、西京是最大集市，买‘东西’就是去这两处采买货物。词就这么来了。”他说完，又低头吃面，耳根子却有点红。我知道，这个闷葫芦，是在用他的方式给我撑腰呢。
那对情侣匆匆吃完走了。面馆里安静下来，只剩下吸溜面条的声响。我心里那点堵，慢慢散开了。回头想想，这种微妙的“欺负”，倒不一定有多少恶意。更多是源于一种无知的轻慢，或者是对另一种文化体系缺乏基本的敬畏和好奇。
老张结账时，老板一边找零一边笑着说：“您二位刚才说的在理。咱自己有时候都忘了这些老词儿里的讲究。”走出面馆，晚风一吹，我挽住老张的胳膊。他忽然说：“以后……咱家娃学成语，我来讲故事背景。”我笑了，没说话。这大概就是最朴素的文化传承吧，不是在讲堂上，就在这烟火气十足的面馆里，在为人父母者忽然挺直的脊梁里。
回到家，我翻开那本落灰的《说文解字》。灯下，一个个汉字像安静的老人，肚子里装着千年的风雨和阳光。它们不需要辩护，只需要被理解。而理解的第一步，或许就是我们自己，别再在它们被误解时，只是沉默地低下头，任由那文化的根须，被无意地践踏。毕竟，那是我们的来处，也是我们最终要回去的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