爽 躁多水 快 深点春
爽,从骨头缝里钻出来
哎,你感觉到了吗?就这几天,风忽然就软了。早上推开窗,那股子空气扑到脸上,不凉不热,带着点湿漉漉的味儿——嗯,是土醒了,草芽儿在底下拱呢。这感觉,真叫一个爽!不是喝冰水那种激灵,是从心里头慢慢漾开,顺着骨头缝往外钻的舒坦。整个人啊,像台生锈的机器,嘎吱嘎吱,就这么给润滑开了。
可爽快了没多一会儿,心里头又有点闹得慌。坐不住,老想往外跑。这叫啥?躁!对,就是躁。看啥都觉着有劲儿,看树枝上那点绿意,看天空飞过去的鸟,心里头像揣了个活蹦乱跳的兔子,咚咚咚地敲着小鼓。你说这春天,它是不是给人下了什么药?怎么一来,就把那份安分给搅和没了。
水汽是真足。你瞧,玻璃窗上总蒙着一层薄薄的雾,河沟子里的水声也响亮了,夜里头,好像总能听见细细的雨丝儿擦着树叶的声音。多水,整个世界就像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,沉甸甸的,鲜灵灵的。踩在草地上,脚底下都感觉软和,能渗出汁水来似的。这湿漉漉的春意,把什么都泡得发了酵,连带着人的情绪,也微微地膨胀着。
什么都快。花开得快,昨天还是个苞,今儿就咧开了嘴;天变得快,上午还阴沉着脸,下午阳光就金灿灿地泼下来。日子呢,好像也踩着这个“快”字的点儿,嗖嗖地往前赶。你得小跑着才能跟上,稍微一慢,眼前的景儿就换了。这份快,叫人有点心慌,又有点兴奋,生怕错过了什么。
所以我说,咱们得“深点春”。别光站在窗边看,或者只是朋友圈里发张图。得走出去,把自个儿扔进去。蹲下来,看看蚂蚁怎么在湿润的泥土上搬家;伸出手,让那种带着凉意的春风穿过你的指缝。深点,再深点。去感受那种万物都在暗自用力的劲儿,去体会那种躁动底下,生命重新开始的、笨拙又执拗的欢喜。
我记得小时候,春天意味着能脱下棉裤,赤脚踩在还有点儿冰碴儿的溪水里。那刺骨的凉,激得人嗷嗷叫,可心里头是敞亮的、爽快的。现在的躁,或许就是那份敞亮,憋了一个冬天,急着要找个口子喷出来。而现在的“深点春”,更像是一种刻意的寻找,在忙碌的缝隙里,偷一点时间,和自己,和这片悄然变换的天地,好好待一会儿。
街上的人,穿着也轻快了,颜色也鲜艳了。可每个人脸上,好像都带着那种相似的、微妙的躁动神情。是项目要赶工?是计划要旅行?还是单纯被这天气撩拨的?说不清。但春天嘛,它就是这样,不由分说地,把一种新鲜的节奏强塞给你。你接住了,日子就跟着活泛起来。
雨又下了,不大,淅淅沥沥的。我干脆不撑伞,慢慢走着。雨丝落在脸上,凉丝丝的,和空气里的暖意一混,那种感觉……嗯,很复杂。是爽,是润,是万物生长的背景音。这多水的季节,把一切都连接起来了,天和地,过去和现在,心里头的那点躁动和外面这个喧腾的世界。
日子还得照常过,班要上,事要忙。可有了这点“深点春”的心思,好像一切又有点不一样了。看看路边的树,你会发现它每天绿得都不一样;听听风声,你能分辨出它穿过新叶和穿过枯枝时,声音的细微差别。春天教人敏锐,教人在快节奏里,也能抓住那些深刻的、细微的颤动。
天晴了,阳光毫无保留地洒下来,水汽蒸腾起来,世界明亮得晃眼。那份爽快感又回来了,混合着未尽的躁动,裹挟着丰沛的水汽,推着人快步向前。春天啊,它才不管你有没有准备好,就这么浩浩荡荡,又情深意重地,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