倩女幽魂2三 片叶孑眉
倩女幽魂2三 片叶孑眉
你说怪不怪，有时候一部电影，情节记不大清了，配乐也模糊了，偏偏就是那么几个镜头，像用刀刻在脑子里似的，怎么也抹不掉。对我而言，《倩女幽魂2：人间道》里，就有这么个镜头——王祖贤饰演的清风，额间贴着叁片小小的叶子，眉毛细细弯弯的，带着点说不清的凄清和倔强。那模样，比第一部里的聂小倩，似乎又多了一层说不透的东西。
后来才知道，那妆造有个名字，叫“叁片叶孑眉”。“孑”这个字用得妙啊，孤零零一个，无依无靠的。你想，一个弱女子，身陷那浑浊不堪的乱世，周遭不是妖就是怪，要么就是比妖怪更可怕的人心。她额上那叁片叶子，就像风雨中最后一点不肯凋零的绿意，那对孑眉，便是这点绿意下，一丝不肯屈服的神气。这造型，一下子就把人物的魂给点出来了。
电影里那世道，真是乌烟瘴气。说是“人间道”，可哪儿有半点人间的温情？朝廷像个大妖怪，黑山老妖反倒显得“纯粹”些。人模人样的国师，吸人精气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。你看那普渡慈航，口唱梵音，身披袈裟，肚子里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。这世道，真真是人鬼难分，比那纯粹的鬼蜮更让人心寒。
清风在这样的世道里，能怎么办呢？她不像小倩，是受制于骨灰坛的女鬼。她是人，一个活生生的人，却发现自己被困在比兰若寺更大的牢笼里。她的反抗，是沉默的，是那孑然一身的姿态。叁片叶子，是不是也暗示着她如同飘萍般的命运？无根无基，随风摇摆，不知明天会落在哪片泥沼。可她偏偏还要挺直了脊梁。
说到这儿，就得提提那电影的“人间道”了。这人间，比鬼界更讲究规矩，也更善于伪装。鬼害人，直来直去；人害人，却有一千张面孔，一万个道理。宁采臣在这部里，懵懵懂懂地闯，凭着一点傻气和正气，想在这浑水里摸一条路出来。他遇上清风，就像是暗夜里看到一点相似的微光，两个孤独的人，一点微不足道的信任，竟成了对抗整个扭曲世界的力量。
清风额上的叶子，我一直觉得，那是她心里还没被污浊浸染的角落。无论世道怎么变，人心怎么坏，她总守着那么一点干净的东西。这或许就是“人间道”里，最难能可贵的吧。不是神通，不是法宝，就是心里那点不灭的念想，像野草，烧不尽，风吹又生。
所以啊，这么多年过去，我老忘不了那“叁片叶孑眉”。它不单是个好看的妆，更像一个无声的宣言。它在说，就算这人间道再崎岖，再诡异，总还有人，以孑然一身之姿，眉目清朗地站着。这姿态本身，就是一种力量，虽然微弱，却足够照亮身边尺许的黑暗，让同样迷茫的人，看见一点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