考研的姐姐来家借住
考研的姐姐来家借住
门铃响的时候,我正在沙发上刷手机。开门一看,是表姐,背着个半人高的书包,手里还拖着个行李箱,眼镜片后的眼神透着点疲惫,又闪着些光。“打扰啦,家里离图书馆太远,来你这儿‘驻扎’两个月,冲刺一下。”她笑着说。我赶紧侧身让她进来,心里却嘀咕:嚯,我这小窝,要迎来一位“考研大神”了。
说实话,一开始我有点不习惯。我的生活节奏,用我妈的话说,叫“昼伏夜出”,自由散漫。表姐一来,整个屋子的气场都变了。她的行李箱一打开,没什么衣服化妆品,全是书和资料,分门别类,用各种颜色的标签贴得像军事地图。我的小书桌被她征用,瞬间堆起两座“书山”,只留中间一条缝,刚好能放下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杯黑咖啡。
她的作息精准得像上了发条。早上六点,我还在梦里挣扎,她已经窸窸窣窣起床,轻声背英语单词了。晚上我打游戏正酣,她房间的灯,总要亮到凌晨一两点。屋子里安静得很,只有翻书的沙沙声,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。那种声音,听得久了,让我这个上班族都觉得心虚,好像自己在虚度光阴。
有次周末,我凑过去看她到底在学什么。好家伙,那专业书的厚度,快赶上砖头了。密密麻麻的笔记,红笔蓝笔黑笔交错,重点突出得像作战计划。我问她:“姐,这么多,怎么记得住啊?”她抬起头,捏了捏鼻梁,苦笑一下:“记不住也得记啊。一遍不行就两遍,两遍不行就五遍。这东西,没捷径,就是反复‘咀嚼’,把知识点嚼烂了,咽下去,变成自己的。”她说“咀嚼”两个字的时候,特别用力,仿佛真在咬什么东西。
我也见识了什么叫“沉浸式复习”。有回我煮了面喊她吃,叫了叁声她才恍惚地抬起头,眼神聚焦了好一会儿才“哦”地应了一声。吃饭时也心不在焉,筷子停在半空,忽然冒出一句:“诶,你说这个理论,和昨天看的那篇论文,是不是有点矛盾?”弄得我哭笑不得。她整个人,好像活在了另一个由理论和逻辑构成的世界里,我们这个现实的客厅,倒成了她的临时补给站。
不过,她也不是铁打的。有天晚上,我起夜,发现她没在书桌前,而是抱着膝盖坐在客厅的小阳台边,望着外面零星的路灯发呆。我倒了杯热水递过去。她接过,沉默了好一会儿,才低声说:“有时候觉得,好像在一片漆黑的海洋里游泳,不知道离岸边还有多远,只能拼命划水,怕一停下来就沉下去。”那一刻,我看到了她坚强外壳下的紧绷与焦虑。那种对未来的不确定,和当下必须付出的绝对努力,形成的张力,压在她的肩膀上。
为了给她鼓鼓劲,我也开始调整自己的“夜猫子”习性。晚上尽量不闹出大动静,早上偶尔也早起,给她捎份早餐。她刷题刷得头昏脑胀时,我就拉她聊十分钟毫无营养的八卦,换换脑子。她常说,在我这儿住着,最大的好处不是方便,是“有点人味儿”,能让她从那个全是知识点的世界里,暂时探出头来喘口气。
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,她书上的标签越来越多,笔记越来越密,人也似乎更清瘦了些,但眼神里的那团火,却没熄过。有天我下班回来,发现她把一堆用完的笔芯,整整齐齐地捆在一起,放在窗台上,像一座小小的纪念碑。她说:“看着它们,就知道日子没有白过。”
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,家里的气氛也无形中更凝重了。表姐的话变得更少,但行动依然稳定。我忽然有点明白,这场考试,考的哪里只是那些书本上的知识呢?它更像是一场漫长的、与自己较劲的修行。需要那种极致的专注,把外界的干扰、内心的浮躁,统统屏蔽掉,把全部的心力,都投入到那一页页纸、一道道题中去。这种全身心扑在一件事上的状态,我很久没见过了,甚至有点被震撼到。
她出发去考场的前一晚,检查了好几遍证件和文具,早早睡了。我帮她定了两个闹钟。第二天清晨,我破天荒和她同时起床,送她到门口。她深吸一口气,对我说:“我走啦。”语气平静,却有种战士出征般的肃穆。我点点头,什么祝福的话也没说,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门关上了。屋子里一下子空荡下来,也安静下来。我走到她整洁的书桌前,那两座“书山”已经移走,只剩下桌面上深深浅浅的印记。阳光照进来,空气里仿佛还漂浮着淡淡的咖啡香和纸墨的味道。这两个月,像一部快进的默片,镜头里全是她伏案的背影。我不知道结果最终会怎样,但这段为了一件事,如此纯粹、如此投入的时光,本身好像就已经在发光了。它静静地躺在这间小屋的记忆里,也悄悄地,给我的生活照进了一束不太一样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