翁公吮她的花和奶水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04:58:33 来源:原创内容

翁公吮她的花和奶水

村子西头的老槐树下,总坐着翁公。他手里托着个搪瓷缸子,里头泡着些晒干的茉莉花,混着几颗红枣枸杞。日子久了,村里人都忘了他的本名,只叫他“翁公”。他呢,也乐意应着,仿佛那名字是上辈子的事,跟这辈子的他没啥关系了。

翁公有个习惯,每天午后,雷打不动,要喝他那缸子“特饮”。说是茶吧,又不太像。他先把晒得焦干的花骨朵放进嘴里,慢慢地吮,咂摸着那点残存的、若有似无的甜香气。那模样,不像在吃东西,倒像在跟一个老友低声絮叨些什么。然后,他才端起缸子,喝一口泡开了的花水,里头兑了点羊奶。羊奶是村东头老张家送的,新鲜,带着点膻味儿,可混着花香枣味儿,倒奇异地调和了。

这习惯,是从他老伴儿走了之后开始的。老伴儿在的时候,院子里总种着几盆茉莉,开花时,满院清芬。她也总唠叨他身子虚,得补补,常变着法儿给他弄点羊奶喝。后来,花没人精心侍弄,渐渐枯了。可翁公却把那些凋落前最后一批花骨朵,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,晒干了,存着。羊奶呢,也成了定例,仿佛这么喝着,日子就还是原来的样子,没缺那一角。

村里年轻一辈的,有时看不惯,觉得这“吮花”的动作,有点说不出的古怪,甚至……有点寒碜。有次,隔壁快嘴的婶子瞧见了,半开玩笑地嚷:“翁公,您这喝的是仙露呐?又是花又是奶的!”翁公也不恼,眯着眼,咽下嘴里那点早已无味的渣子,慢悠悠地说:“你不懂。这花,吮的是个念想。这奶水,养的是个实在。”

这话,像颗小石子,丢进了听的人心里。是啊,那干枯的花瓣里,哪还有什么滋味?他吮的,怕是往日时光里,那拂过花叶的微风,那晾晒衣裳时老伴儿的侧影,是那股子再也回不来的、鲜活的生活气息。那是记忆的养分,虚无缥缈,却比什么都实在,吊着他的神儿。而每日入口的羊奶,温温热热滑进胃里,是实实在在抚慰这具老迈身子的东西,让他还能坐在这槐树下,看日头东升西落。这大概就是中国人骨子里的一种“养”,既要养身,更要养心。身与心,总得有个着落。

有一天,他的搪瓷缸子不小心摔了,裂了条缝。他蹲在那儿,看了好久,没去捡。第二天,他换了只普通的碗,花照旧放嘴里吮一会儿,再喝碗里的奶水。动作没变,可看着,总觉得少了点啥。后来,他孙子从城里回来,默默给带了个新的搪瓷缸子,红双喜字的,老样式。翁公接过来,摩挲着上面凸起的印花,没说话。但那天午后,他坐在老槐树下,捧着新缸子,吮花、喝奶水的样子,格外安稳。

日子就这么流水般过着。翁公和他的花与奶水,成了村子风景里的一部分,像那棵老槐树一样,寻常,却自有根底。没人再去问他那是什么滋味。或许,生活的真味,本来就不在舌尖上,而在那日复一日的、沉默的咀嚼与吞咽里,在把那些干枯的念想和温热的现实,一点点揉进生命的过程里。他坐在那里,便是一座小小的、安静的碑,上面刻着的,不是字,是一种过日子的法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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