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师穿黑色双开真丝旗袍
老师穿黑色双开真丝旗袍
那天下午的语文课,教室里的空气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样。预备铃刚响,走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,可门一推开,进来的却是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影子——李老师穿了件黑色旗袍,正袅袅地走上讲台。
教室里先是静了一瞬,接着便起了点细微的骚动。不是那种喧哗,倒像是大家都屏着呼吸,又忍不住从眼角偷瞄几眼。那旗袍是双开的,就是侧面的开衩,随着她走动,隐约能看见小腿的线条,一步一摇曳,有种说不出的韵味。料子是真丝的,泛着柔和的光泽,不像有些料子亮得扎眼,这光是内敛的,随着她转身板书,光线流过衣面,像平静湖面起了微澜。
“今天我们讲《荷塘月色》。”李老师的声音还是那样温和平静,好像身上这件特别的衣服,和平时那件浅灰色的开衫没什么两样。可我们这些半大孩子,心思却有点飘了。十五六岁的年纪,对“美”正处在一种懵懂又敏锐的时期,忽然看见平日里朴素严谨的老师,展现出全然不同的一面,那种冲击,微妙极了。
我注意到那件旗袍的剪裁极其合身。领子立着,妥帖地环着脖颈,衬得李老师的侧影格外端庄。盘扣是一字扣,从领口斜斜地下来,像一串静默的注脚。最妙的还是那真丝的面料,它不像棉布那样驯服,稍有动作,便跟着身体流淌,坐下时堆起温柔的褶皱,站起时又倏然垂顺。当她讲到“月光如流水一般,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”时,窗外恰好有片云移开,阳光斜射进来,恰恰照在她身上,那黑色竟泛出一种深邃的、墨玉般的光泽。
这让我忽然走神了。我想,衣服或许真的有它的语言。我们习惯了李老师作为“传授者”的那一面,严肃、认真,带着些许粉笔灰的气息。而今天这件旗袍,却悄悄诉说着她作为“女性”的另一面——那种含蓄的优雅,历经岁月却未褪色的风韵,还有那份敢于在寻常日子里,为自己点缀一点不同的勇气。这份审美,不张扬,却很有力量。
有个平时调皮的同学,大概想开个玩笑,嚷嚷了一句:“老师,您今天真好看!”全班都笑了,有点起哄的意思。李老师也笑了,没生气,只是用手轻轻抚平了一下旗袍的衣襟,那个动作自然极了。她说:“旗袍啊,特别是这种传统式样,穿着它,人不由自主就会把背挺直些,说话走路也轻缓些。它好像会提醒你。”她没再说提醒什么,但我们好像都听懂了。那是一种对仪态的约束,也是对场合的尊重,更是一种自我的确认。
后半节课,大家反而听得更认真了。目光不再仅仅聚焦在那抹黑色上,而是跟着她的讲解,走进了朱自清笔下那片静谧的荷塘。奇怪的是,老师身上那份东方式的含蓄美,和散文里那中和典雅的意境,莫名地融合在了一起。真丝旗袍的柔软光泽,仿佛也成了那“流水一般”月光的一部分。这种体验很独特,好像美育与德育,就在这不经意的一堂课里,自然而然地发生了。
下课铃响,李老师整理好课本,又如进来时那般,袅袅地走了出去。那黑色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,教室里却还留着一点特别的安静。很多年后,课本上的具体篇章或许会模糊,但我大概会一直记得那个下午,记得那件黑色双开真丝旗袍,如何以一种沉默而优雅的方式,给我们这群少年,上了对于“美”的另外一课。它告诉我们,美可以不必喧嚣,庄重与风韵也能并存,而一个人内心世界的丰盈,往往就体现在这些对生活细节的讲究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