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片香蕉
黄片香蕉
前几天逛菜市场，看见水果摊上摆着一溜香蕉，黄澄澄的，熟得正好。我顺手掰了一根，剥开皮，咬了一口。嗯，软糯香甜，就是这个味儿。可不知怎么的，脑子里忽然就蹦出“黄片香蕉”这四个字来，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。这念头来得没头没脑，却又像颗小石子投进水里，漾开一圈圈不相干的联想。
这“黄片”两个字，放在今天，意思可就有点复杂了。它像个敏感词，一说出口，空气里好像就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。很多人一听，脑子里立刻拉响警报，联想到那些不该看的、藏在网络角落里的东西。可你再仔细咂摸咂摸，“黄片”它本来的意思，不就是指颜色发黄的胶片、影碟么？早些年，家里有录像机的，谁没租过几盘用旧了的、画面泛黄的武打片、戏曲片呢？那“黄”，是时光留下的旧色，是物件用久了的痕迹，里头藏着的是过去那种朴素的娱乐方式。
而“香蕉”呢？它多纯粹啊。一种再普通不过的水果，金黄色的外皮，白色的果肉，营养丰富，老少皆宜。它从热带雨林里来，经过漫长的运输，摆在千家万户的果盘里。它的“黄”，是阳光和雨露赋予的、充满生命力的颜色，代表着健康和日常。一个是带着禁忌色彩、被异化了的“黄”，一个是自然健康、人见人爱的“黄”，这两个词硬生生凑到一块，可不就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张力么？
这就让我想起，咱们现在面对很多词语，好像都失去了那种从容咀嚼的耐心。一个词一旦被赋予了某种特定的、负面的含义，它原本丰富而生动的样貌就被掩盖了。我们变得小心翼翼，生怕触碰到什么界线。就像看到熟透的香蕉，你只会想到吃，不会想到别的；可一旦“黄片”这个滤镜加上去，整个感觉就变了味。这其实挺可惜的，语言本该是鲜活的、多义的，现在却处处是雷区，让人不敢细想，更不敢深聊。
话说回来，这种“联想”本身，也挺有意思。它像一面镜子，照出我们心里的一些东西。为什么看到单纯的黄色，会想到别处去？是不是因为我们所处的信息环境，无形中给某些颜色、某些词汇贴上了过于突出的标签？当一种暗示变得过于强大，它甚至会覆盖掉事物最本真的样子。我们谈论的，是香蕉，还是被我们自己的观念涂抹过的香蕉？
我觉得，有时候我们需要一点“祛魅”的能力。就是把附着在事物表面那些乱七八糟的、让人紧张的含义，轻轻拂去，试着看看它本来的模样。“黄片”可以只是一部老旧的电影，“香蕉”也永远只是一种好吃的水果。把它们分开来看，各自坦然；硬要混在一起，反而成了个有点尴尬、有点无厘头的词。这大概就是生活的某种隐喻吧——很多复杂和困扰，源于我们不由自主的混合联想，而简单的快乐，往往来自于就事论事，回归本质。
那天，我最终还是买了一把香蕉回家。它们安安稳稳地挂在厨房的挂钩上，慢慢出现一些黑点，那是糖分累积的证明，会更甜。我每天掰下一根来吃，心里很踏实。这个词带来的那点古怪联想，早就烟消云散了。世界上的事情，有时候就像这根香蕉，剥开那层让人产生联想的、带有标签色彩的“皮”，里头是实实在在、可以品味的生活本身。别的，或许并没那么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