佳木斯附近500块钱的爱情,周边廉价情感故事
佳木斯附近500块钱的爱情
火车站旁边的饺子馆冒着白气，老孙把叁轮车停在巷子口，转头问我：“找地方住？前面旅馆钟点房八十，包夜一百五。”我摇摇头，目光越过他花白的头发，望向那些亮着粉色灯箱的窄巷。这时候才晚上七点多，佳木斯的冬天黑得早，风刮在脸上像砂纸打磨。
来之前就听人说，这地方有些特别的爱情。不是电视剧里要死要活那种，是更实在的——五百块就能开始的感情。老张在烧烤摊上跟我说这事儿时，正往腰子上撒辣椒面：“五百块，够谈一个月了。”他说的“谈”，是租个临时女友回家过年那种。
我见到小杨是在江边那排老楼里。她住叁楼，屋里暖气很足，只穿了件薄毛衣。“就是陪人说说话，”她给我倒水，手背上有冻疮的痕迹，“有时候去逛逛商场，装装样子。”她说的“装样子”，是指假装成别人的女朋友，见父母，参加饭局。五百块钱，是她一个星期的收入。
这价格听着便宜，但仔细算算也不离谱。佳木斯这边工厂多，外地来的工人手里有点闲钱，又不想正经谈恋爱——嫌麻烦。花五百块找个人陪着，看场电影，吃顿饭，各取所需。小杨说最忙是过年那几天，一天要见两叁个家长。“演技都练出来了，连他二姨喜欢什么颜色的围巾都得记住。”
有个山东来的焊工，每个月都找她一次。不干别的，就让她陪着去儿童公园坐旋转木马。“他说小时候没玩过，现在补上。”那焊工叁十多岁，坐木马时笑得像个孩子。结束后多给她五十，让她别告诉别人。
当然也有尴尬的时候。上个月见个老太太，非要留她过夜，说儿子常年在外，想听听年轻人说话。她在那个陌生的家里坐到晚上十点，老太太一直在翻相册，讲儿子小时候的事。临走时塞给她一罐自己腌的酸菜，没要钱。
我问她干这个难受不。她想了半天，说比在餐厅端盘子强。“至少人家是笑着给你钱的。”她有个小本子，记着每个客户的喜好——李哥不爱吃香菜，王叔对香水过敏。这些细节让这场交易显得不那么冷冰冰。
老孙后来告诉我，这种五百块钱的爱情最早是从劳务市场传开的。很多打工的在这边没亲戚，逢年过节心里空落落的。“花点钱，找个人说说话，假装自己不是一个人。”他说这话时，正盯着对面宾馆进出的人看。
我在佳木斯呆了叁天，见了四个像小杨这样的姑娘。她们都不觉得自己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。“又没偷没抢，”其中一个说，“就是提供情绪价值。”她居然知道“情绪价值”这个词，让我很惊讶。
临走前又去了趟江边，看见一对男女在冰面上散步。男的穿着工装，女的围着红围巾，远远看去挺般配。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五百块钱的爱情。但那一刻，夕阳照在冰面上，金光闪闪的，倒是挺好看。
火车站还是老样子，人来人往的。我买了回程票，听见旁边两个中年人在聊天：“找个临时的呗，花不了几个钱。”他们说的“临时”，大概就是那种五百块的感情。我抬头看了看佳木斯灰蒙蒙的天，突然想起小杨那句话：“假的久了，偶尔也会希望遇见真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