乱我和妈在出租房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01:51:04 来源:原创内容

乱我和妈在出租房

搬进这间出租房那天,雨下得正大。我和妈把最后一只蛇皮袋拖进门,两个人浑身湿透,对着空荡荡的客厅直喘气。妈抹了把脸上的水,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汗,说了句:“总算有个落脚地儿了。”这话听着让人心头发酸。四十来平的老房子,墙皮有点泛黄,卫生间的水龙头关不紧,滴答滴答响。可对我们娘俩来说,这就是个新起点,是告别过去那堆烂摊子的避风港。

刚开始那阵子,日子是按部就班的。妈在附近的超市找了份理货的活儿,早出晚归。我白天上班,晚上回来对着电脑敲敲打打,想着能不能接点私活补贴家用。屋子小,东西却不多,显得有点冷清。我俩的话也少,常常是“吃饭了”、“嗯”、“我睡了”、“好”。安静里头,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,像两只受伤的动物,躲在各自的角落舔伤口,怕稍微动静大了,又碰着彼此的痛处。

打破这平静的,是一堆突如其来的“乱”。那天我妈休息,不知从哪儿翻出来好几个大纸箱,是我爸当年留下的,一直没拆。她蹲在客厅地上就开始收拾,旧衣服、老照片、我小学的奖状、一些看不出用途的零碎……摊了一地。我下班回来,门都差点推不开。看着满屋狼藉,那股熟悉的烦躁“噌”地就上来了。“妈!你这弄得到处都是,还怎么走路?”我的语气有点冲。

妈手里攥着一本旧相册,抬头看了我一眼,没说话,又低下头去摩挲那些边角卷起的照片。我叹了口气,把包放下,也蹲了过去。手指碰到那些蒙尘的物件,记忆却格外清晰起来。这张是我五岁生日,爸妈还年轻,笑得没一点忧愁;那把旧钥匙,是原来老家的,早就换了锁;还有我妈一条褪了色的丝巾,是我用第一份兼职工资买的……东西是乱的,可每一样,都绑着一截过去的时光。

“这个,你还记得不?”妈递过来一个铁皮小青蛙,上了发条还能跳两下。我点点头,喉咙有点堵。就在这堆杂乱里,我们的话匣子竟然打开了。妈说起我刚学走路时的糗事,我说起她以前扎头发的橡皮筋总被我偷拿去玩。我们一边整理,一边把那些陈年的、好的坏的记忆,像梳理缠住的毛线团一样,慢慢理开。那个下午,屋里很乱,但心里某个堵了很久的地方,好像被这“乱”给冲开了一道口子。

自那以后,这出租屋里的“乱”,好像变了味儿。不再是令人心烦的杂乱,而成了生活实实在在的痕迹。妈会买些便宜的绿植,阳台上渐渐摆满,浇水的壶有时就忘在客厅茶几旁;我看书看到一半,可能随手搁在沙发上,妈也不会立刻收走,顶多唠叨一句“书别折了角”。我们甚至一起“乱”过一次——心血来潮想包饺子,面粉、馅儿、擀面杖摆满了小餐桌,弄得手上脸上都是白粉,最后饺子奇形怪状,煮了一锅片汤,两人却吃得哈哈大笑。

房子还是那个老旧的出租房,隔音不好,晚上能听见楼上走动的声音。可正是在这个狭小、不完美的空间里,我和妈找到了另一种相处的方式。过去那些争吵、委屈和沉默,没有被刻意遗忘,而是像那箱旧物一样,被我们翻检出来,在共同的“整理”中,获得了新的安放。我们不再害怕生活的痕迹把屋子弄乱,因为知道,身边有个人,会和你一起收拾,也会和你一起,在杂乱中创造一点温暖的秩序。

昨晚加班回来晚,看见妈在沙发上睡着了,电视还开着,播放着嘈杂的广告。她手里握着遥控器,旁边摊着织了一半的毛线。我轻手轻脚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,关掉电视。那一刻,屋子里安静极了,只有她平稳的呼吸声,和窗外隐约的城市夜响。这个小小的、被我们弄得有点乱、却充满烟火气的出租房,终于像了个家。它盛放的不再是漂泊的无奈,而是两份重新靠拢的人生,在凌乱而真实的日常里,慢慢修复,慢慢生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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