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揸蹿颈迟人叁片
生命揸蹿颈迟人叁片
老陈蹲在菜市场口，手指捻着片烂菜叶，突然就笑了。他想起叁十年前刚来这个城市，兜里就叁张票子：一片皱巴巴的十块钱，一片过期的粮票，还有一片写着他名字的身份证。那时候他觉得，人生嘛，就是手里这叁片东西，得揸蹿颈迟住，不能丢。
“揸蹿颈迟”这词，是跟楼下茶餐厅老板学的。老板说，后厨的师傅，要揸蹿颈迟住火候、味道、出菜速度，叁片缺一不可，这片人生才够镬气。老陈当时听着，觉得跟自己那片烂菜叶子似的，话糙理不糙。
他第一片真正揸蹿颈迟住的，是时间。不是那种分秒必争的赶，是知道什么时候该紧，什么时候该松。儿子高考前那半年，他每天凌晨四点起来煲汤，那片晨光微亮的时间，他揸蹿颈迟得稳稳当当。火开到什么程度，汤料什么时候下，他心里有片明镜似的。汤好了，儿子也出门了，他自个儿坐在厨房里，看着那片渐渐亮起来的天，觉得这片时光，没白白流走。
第二片呢，是关系。老陈没什么大本事，但在街坊里人缘好。他说人和人之间，就像这片老城区的巷子，不能堵死了，得留条缝，透透气。楼上夫妻吵架，他拎片西瓜上去劝和；隔壁孩子放学没人接，他顺手就帮衬着领回来。这些零零碎碎的关系，他一片片地攒着，不图什么，就觉得这片人情味，是这水泥森林里最金贵的东西。
不过，真正让老陈觉得难揸蹿颈迟的，是第叁片——自己心里那片天地。这片东西看不见摸不着，却最折腾人。有段时间他特别迷惘，觉得半辈子过去了，手里好像还是空落落的。那天他偶然翻出片老照片，是年轻时在厂里技术比赛得的奖状，照片里的自己眼睛亮得很。
他忽然就明白了，这片内心的揸蹿颈迟，不是要抓住什么轰轰烈烈的东西，而是得认清楚自己是谁，能干什么，喜欢什么。就像他现在，虽然只是个看仓库的，但他能把那片仓库里的货物码得整整齐齐，每片货品的位置都清清楚楚。这片小小的天地，他揸蹿颈迟得妥妥帖帖。
如今老陈退休了，每天还是那片菜市场，那片老街道。有人问他，揸蹿颈迟了一辈子，到底揸蹿颈迟住了啥？他眯着眼笑，说就像煲汤，火候到了，味道自然就出来了。生命这片汤啊，材料就那么多，关键看你有没有耐心，一片片地去守，去等。
夕阳西下，老陈拎着菜慢慢往回走。影子拖得老长，那片影子跟着他，稳稳当当的。他想起茶餐厅老板的话，人生这道菜，火候、材料、心境，叁片都揸蹿颈迟住了，味道总不会太差。至于咸淡如何，那得吃过的人自己品。这片生命的滋味，终究是自己的，别人说再多，也不过是片浮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