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人砬人人摸
人人砬人人摸
这话听起来有点糙，像是村头老槐树下，谁叼着烟袋随口蹦出来的。可你咂摸咂摸，里头那股子味儿，还真有点意思。“砬”这个字，在我们这儿方言里，就是粗糙的石头疙瘩，硌手，也实在。人人都是块石头，人人又都想去摸摸别人的石头，掂量掂量，比较比较。
想想看，是不是这么回事？我们活在这世上，谁不是带着自己的一身棱角、一番质地呢？有人光滑如卵石，那是岁月或者世故打磨出来的；有人嶙峋如峭壁，心里头还藏着没被磨平的锋芒和坚持。我们自个儿呢，常常觉着自己这块“砬”普普通通，灰不溜秋，可眼睛总忍不住往别人那儿瞟。嘿，他那块好像更亮些？她那块形状真稀奇！
这“摸”的过程，可就热闹了。隔着远远地看，那叫欣赏，带着一层朦胧的美。真凑近了，伸手去碰，感觉可就实在了。凉的，热的，滑的，剌手的，全明白了。人际交往里头，多少滋味都在这“摸”的过程里。刚开始客气，那是轻轻一触；熟了，勾肩搭背，那是上手掂量；要是起了摩擦矛盾，好嘛，那就是两块硬石头“哐当”撞一块儿，火星子都迸出来了。
有时候我们怕被“摸”，特意给自己刷上层光亮的漆，或者干脆躲进角落里，不想让人看清纹理。这或许能得一时清净，可时间长了，漆会掉，自个儿也憋得慌。石头嘛，终究是石头，真的质地，藏不住。倒不如坦荡点，我就是这么块料，你看得惯也好，看不惯也罢，我自在。这种坦荡，本身就是一种力量。
反过来，我们去“摸”别人的时候，也容易犯嘀咕。光用指尖轻轻一划拉，就以为摸透了，开始下判断：这人不实在，那人太圆滑。可你真正用力握过吗？感受过那块石头在风雨里的温度吗？没有。我们太容易凭着一点触感，就给人定了性，贴了标签。这哪是“摸”石头，这简直是瞎子摸象，摸到个尾巴就嚷嚷是根绳子。
所以说，“人人砬人人摸”，它不只是个看人的过程，更是个照自己的镜子。你在摸别人质地的时候，不也反衬出你自己手心的茧子、你喜好的温度吗？你讨厌剌手的，或许因为你自个儿想变得更圆润；你羡慕光滑的，可能你正为自己的棱角所累。这互相的“摸”，在这人间世里，就是一种最朴素的交流，甚至是一种笨拙的取暖。天冷了，几块石头挤在一起，总比单独一块要暖和点，虽然可能互相硌着。
到最后，你会发现，每块“砬”都有它的来处。河里的，山上的，岩浆里滚过的，泥土里埋过的，经历造就了独一无二的纹理。我们就在这互相掂量、偶尔碰撞、偶尔依靠的过程中，找到自己的位置，也明白了别人的不易。硌着就硌着吧，那也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接触，好过一片虚假的光滑。这大概就是生活本来的样子，粗糙，结实，有温度，也有响声。听，那“哐哐当当”的，不就是日子在往前滚么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