汨罗男人喜欢去的小巷子,汨罗男人常走的小巷
这条青石板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。巷口的王记剃头铺子开了叁十多年,老式转椅的皮垫都磨出了深浅不一的色块。每天傍晚,总有几个穿着工装的男人坐在褪色的长条木凳上排队,裤管还沾着工地的灰。
剃头师傅老王一边给人修面一边搭话:"今天河道清理顺利不?"椅子上眯着眼的中年汉子含糊应着:"还行,就是水草缠得紧。"推子嗡嗡作响,碎发落在地上,混着前几个顾客的头发,分不清谁是谁的。这时候巷子里飘来炒辣椒的香气,谁家媳妇在窗口喊一声"吃饭了",排队的人就笑起来:"老李,你婆娘今天炒了小炒黄牛肉。"
巷子里的烟火日常
再往里走是张婆婆的杂货铺,玻璃柜台里摆着最便宜的白沙烟。下午四点半光景,几个刚换班的水电工凑在店门口的石墩子旁边,拆开新买的扑克牌。他们不打钱,就玩输家请喝冰啤酒。有人出牌时总要停顿片刻,像是思考重大决策,其实手里就剩两张牌了。
杂货铺斜对面有个不起眼的修鞋摊,刘师傅在这坐了十几年。他修鞋时总戴着一顶洗得发白的帽子,手边的铁盒里装着各式鞋钉。有意思的是,来找他修鞋的男人常常不急着走,就蹲在旁边看他干活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。说的无非是家里水管漏了该怎么修,孩子期末考得怎么样这些琐事。
巷子中段有口老井,现在虽然通了自来水,夏天还是有人喜欢打井水冰西瓜。傍晚时分,要是看见谁家男人拎着西瓜往井边去,准是孩子考了好成绩,或者老战友要来家里喝酒。井绳磨在石头上发出吱呀声,桶里晃荡的水声,都是这条巷子独有的韵律。
要说这条巷子最热闹的时候,还得数周末的上午。男人们不约而同地出现在巷子里,有的提着鸟笼,有的端着搪瓷缸子。他们不一定约好,但总能碰上面。修自行车的赵老板会在店门口支起小桌,摆上茶具,路过的人很自然地坐下来喝一杯。茶不是什么好茶,但用的都是厚重的玻璃杯,茶叶放得足,泡得浓。
为什么是这条巷子
你可能要问,为什么汨罗男人偏偏喜欢来这条巷子?说实在的,我在这住了二十年,也没完全想明白。也许是因为巷子不宽,两边屋檐几乎碰在一起,让人走在里头觉得安心。又或许是因为这里的节奏刚刚好——快一步就能走到头,慢一步又能遇见熟人。
去年巷子曾经传闻要拆迁,那段时间来这里坐着的男人特别多。他们也不多说话,就是默默地抽烟,喝茶,看巷子里晾晒的衣服在风里摇晃。后来改造计划搁置了,大家如释重负,但谁也没表现出来,只是那个周末修车铺门口的茶桌多摆了两把椅子。
现在想想,这条巷子就像汨罗男人的第二个客厅。在家里不能随意躺着的,在这里可以靠在墙根;在家里要注意说话的,在这里可以放开嗓门;在家里要当顶梁柱的,在这里可以暂时做个普通的过客。这些看似平常的角落,其实装着一个男人最真实的样子。
夜幕降临的时候,巷子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来。最后离开的人会帮修鞋的刘师傅收好工具箱,杂货铺的张婆婆会把剩下的冰啤酒便宜卖给熟客。青石板路上响起渐行渐远的脚步声,明天这个时候,他们又会出现在这里,就像汨罗江的水,日复一日地流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