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装睡成全儿子全文
妈妈装睡成全儿子全文
夜已经深了，窗外的路灯把微弱的光透进窗帘，屋里静得能听见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。李娟侧身躺在床上，背对着儿子的房门，耳朵却像雷达似的，捕捉着隔壁房间最细微的动静。她知道，儿子小峰还没睡。
这小子，肯定又在捣鼓他那些航模零件了。李娟心里跟明镜似的。上个月，小峰偷偷用攒了好久的零花钱，买了一套挺复杂的模型材料，宝贝得跟什么似的，一有空就关在房间里拼装。李娟不是没看见书桌底下露出来的塑料板，也不是没发现垃圾桶里剪下来的边角料。她甚至知道，明天就是市里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的截止日期了。
可小峰从来没跟她提过这事儿。李娟想起晚饭时，儿子扒拉着碗里的饭，眼神有点飘，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。她当时心里一紧，差点就问出口了。但话到嘴边，又咽了回去。这孩子打小就内向，心里装着事儿不爱说，尤其是上了初中以后，更是把很多话都憋在了心里。做母亲的，有时候逼问得太紧，反而会把孩子推得更远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李娟听着隔壁传来极其轻微的、塑料件拼接的“咔哒”声，还有极力压低的呼吸声。她能想象出儿子此刻的样子——肯定是弓着背，台灯调到最暗，一只手捂着零件，小心翼翼地组装，生怕弄出一点大动静。这孩子，是怕她知道了会说他“不务正业”，怕她催他早点睡觉，怕她念叨“搞这些没用的不如多做几道题”。
想到这里，李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她翻了个身，故意把动作放得很慢，弄出点布料摩擦的窸窣声，然后长长地、均匀地呼吸起来。对，装睡。这是她能想到的，此刻最好的办法了。
装睡也是一种成全。李娟忽然明白了这个道理。成全他那点不想被人打扰的专注，成全他那份偷偷努力的骄傲，成全一个半大孩子想要独立完成一件事情的决心。她如果现在“醒”过来，走过去，哪怕只是温柔地说一句“早点睡吧”，也可能打断那种沉浸的状态，打破那种他自己构建起来的小小世界。有些路，孩子得自己摸着黑走一段；有些事，父母得学会闭上眼睛“看不见”。
隔壁的声音似乎变得顺畅了一些。也许是因为觉得“安全”了，小峰的动作不再那么紧绷。偶尔有一两声工具掉落的轻响，接着是短暂的停顿，大概是他在屏息听这边的反应。李娟保持着平稳的呼吸，一动不动。
她想起小峰小时候，也是这样专注地搭积木，搭一个高高的塔，不许任何人碰。那时候她会坐在不远处，一边织毛衣，一边用余光看着他，心里满满的。现在孩子长大了，塔变成了更复杂的航模，而她的位置，从旁边坐着，变成了背过身去“睡着”。这大概就是成长的轨迹吧——母亲的爱，从陪伴的手，变成了背后守望的目光，再变成此刻，一场精心维持的“睡眠”。
夜更深了。李娟的眼皮真的开始发沉，但意识还顽强地醒着。她在等一个信号。不知过了多久，隔壁传来一声如释重负的、极轻的呼气声，接着是抽屉被轻轻关上的声音，然后是台灯按钮被按下的“啪”一声轻响。世界彻底安静下来。
李娟心里那块石头，终于落了地。她听着儿子蹑手蹑脚去洗漱，又轻轻回房，躺下。直到那边传来少年人特有的、陷入沉睡后逐渐悠长的呼吸声，她才真正放松了紧绷的身体，在黑暗里，悄悄地、满足地舒了一口气。
第二天早上，餐桌上摆着煎蛋和牛奶。小峰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眼圈，但眼神亮晶晶的，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兴奋。他快速吃着早饭，比平时沉默。
“妈，”快吃完的时候，小峰忽然开口，声音有点不自然，“那个……我昨天睡得有点晚。”
“是吗？”李娟拿起抹布擦着灶台，头也没回，语气平常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，“我睡得沉，什么都没听见。快吃吧，要迟到了。”
小峰“嗯”了一声，低下头继续喝牛奶。李娟转过身，看见儿子嘴角似乎向上弯了一下。那个瞬间，阳光正好照进厨房，落在母子之间的地板上，亮堂堂的。谁也没再提昨晚的事，但有些东西，不需要说破。一场心照不宣的“睡眠”，守护了少年世界里一次重要的起飞练习。桌子底下，小峰的书包旁边，那个装得鼓鼓囊囊的帆布袋，拉链没有完全拉好，露出一小片白色的机翼模型，线条流畅，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漂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