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银附近300块钱的爱情,白银叁百元的真情故事
那是个飘着煤灰味儿的秋天,我在白银市郊的老汽车站转悠,琢磨着找个地方填饱肚子。街角有家牛肉面馆,塑料门帘油汪汪的,掀开时带响铃铛。老板正和面,案板震得玻璃柜嗡嗡响。
“招牌牛肉面,八块。”他头也不抬。我翻遍口袋只凑出五块叁毛,手机偏巧没了电。后头排队的大姐啧了一声,我臊得耳根发烫。
“差多少?”穿工装的小伙子突然插话。他指甲缝里嵌着金属粉屑,递来叁张皱巴巴的纸币:“凑碗面,够不?”没等我道谢,人已缩回角落扒拉蒜头。面汤氤氲间,我看见他安全帽下结着盐霜的鬓角。
叁百元能买什么
后来我常去那家面馆。他叫阿杰,在镀银厂干活,每天经手的银料值好几万,兜里却难得超过叁百块。第叁个礼拜叁,他忽然摁住我掏钱的手:“今天发奖金,我请你。”
我们在防锈漆掉皮的铁皮棚下吃羊肉串,他咬断焦黑的孜然粒:“厂里刘工嫁闺女,大伙凑份子钱。”铝盆咣当扔在中间,硬币滚出一个月工资。有人扔进带着体温的银镯子,他塞回去:“等你娶媳妇用。”
那晚星星特别亮,他指着银河说:“瞧见没?跟熔化的银水一个样。”
深秋雾浓时,他带我逛荒废的选矿厂。白杨树从破碎的水泥地钻出来,树梢挂着褪色的祈福布条。他忽然蹲下扒开草根,露出半截生锈的铣床齿轮:“我爸从前老念叨,这机器声比雷还响。”
北风卷起矿渣打转,他声音渐渐低下去:“现在安静得叫人发慌。”
冬至那天,我在面馆等到面汤凝油花也没见人。老板娘甩着抹布路过:“小杰啊,替王瘸子顶夜班去啦!”我望着窗外拉矿石的卡车,车灯像流萤划过煤烟弥漫的夜。
凌晨叁点电话震动,他在信号杂音里喊:“降温了,把你那薄棉被换掉!”背景传来球磨机的轰鸣。我握紧热水袋,突然听懂了他没说出口的话——就像他总偷偷在我面碗底埋荷包蛋,却从来不肯认。
春节前银价暴跌,厂里停产检修。他天天蹲在货场帮人装车,挣来的叁百二十块全换成毛线。元宵节我收到件歪扭的银灰色毛衣,他挠着被竹针扎破的手指笑:“像不像月亮染的色?”
开春时传来矿区搬迁的消息。他坐在褪色的光荣榜水泥台上,晃着两条沾满银粉的腿:“跟我去兰州吧?表叔的汽修厂缺人。”破手机外放着一首老歌,蓄电池的微光映亮他掌心横竖的割痕。
货运列车隆隆驶过震落槐花,我忽然想起那个差叁块七的下午。原来最贵重的从来不是白银,是倾其所有时,他眼里那片星火流淌的银河。
如今我们真在黄河边开了家小店。每天擦拭货架时,总要把镀银的和平鸽摆正。有次顾客盯着价签皱眉:“叁百块?这玩意镶银边了吧?”
阿杰正给摩托车链条上油,扳手敲得铛铛响:“嗯,镶了整条银河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