额尔古纳找个女人过睡一晚,额尔古纳邂逅共度良宵
额尔古纳的夜晚来得特别早，才下午四点，夕阳就已经斜挂在白桦林梢头了。我把手揣在羊绒大衣兜里，沿着结薄冰的河岸慢慢走，呼出的白气刚升起来就被风吹散了。河边那家木刻楞客栈的老板娘正在劈柴，看见我经过，扬起斧头指了指对岸：“这时候要去黑山头看日落正好，再过半小时，整片湿地都会变成金红色。”
其实这趟来额尔古纳，我没什么明确目的。就是城市里待久了，想找个能看见完整星空的地方。可当真的站在这里，听着额尔古纳河在冰层下汩汩流淌的声音，忽然觉得一个人看这么壮阔的景致，反而有些寂寞了。
木刻楞里的马头琴声
客栈大厅的炉子烧得正旺，有个穿蒙古袍的姑娘在拉马头琴。琴箱抵在她右腿膝盖上，左手在琴杆上下滑动，那首《万马奔腾》被她拉得忽急忽缓。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，要了壶奶茶。她拉完一曲，抬头朝我笑了笑：“外地来的？这曲子太烈了，我给你换首《清凉的额尔古纳》吧。”
就是那个时候，我冒出了找个女人过睡一晚的念头。倒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，只是突然渴望能有个体温，有个人在清晨醒来时，能一起看着晨雾从河面升起。琴声在暖烘烘的空气里打转，她琴弓一抖，几个泛音像夜鹰掠过草甸。
“你们这儿冬天一直这么安静吗？”我问她。她把马头琴轻轻立在墙边，捧着奶茶坐在我对面：“等下了头场雪，牧民们转场回来，酒馆里能热闹到后半夜呢。”她的眼睛在炉火映照下，像两颗浸在泉水里的黑玛瑙。
草原深夜的篝火
后来我们真的去了黑山头。不过不是去看日落，而是参加当地人的篝火晚会。那姑娘叫其其格，蒙古语里是花儿的意思。她往我手里塞了个银酒壶：“抿一口，零下二十度就得靠这个暖身子。”篝火堆噼里啪啦溅起火星，有人开始唱长调，那声音苍凉得能把人心掏个洞。
其其格突然拉起我往坡下跑，靴子踩在积雪的草茬上咯吱作响。直到歌声变得遥远，我们才在一条封冻的小溪边停下。她解下围巾绕在我脖子上，羊毛还带着她的体温。“你看，”她指着天空，“猎户座腰带那叁颗星，在草原上看起来特别亮。”我抬头望去，银河正从额尔古纳河上空横跨而过。
那晚我们住在牧民的蒙古包里。她教我辨认北斗七星如何绕着北极星转圈，说在古老的传说里，那是七个仙女在守护夜归的牧人。凌晨时分我被冻醒，发现其其格把所有的毛毯都盖在了我身上。她蜷在火炉旁，鼻尖冻得通红，呼吸在冷空气里凝成细小的白霜。
天蒙蒙亮时，我们并肩坐在山坡上看晨雾从河面升起。其其格用草茎编了两个指环，递给我一个：“在草原上，这比城里那些金戒指还珍贵。”太阳跳出地平线的瞬间，整片雪原突然变成了粉金色，有那么一刻，我觉得这场额尔古纳邂逅共度良宵，或许会长久地留在记忆里。
离开时其其格往我背包里塞了块风干肉：“路上吃。”车站等车的老乡瞅见我背包侧袋插着的草茎指环，咧嘴笑了：“其其格那丫头吧？每年冬天她都喜欢给外地客人编这个。”我愣了一下，随即也笑起来。额尔古纳河在远方闪着光，我知道这段记忆会像河床下的暗流，永远在某个深处流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