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阿炳第2部钰慧学车79
少年阿炳第2部钰慧学车79
驾校的练习场被午后的太阳晒得发白，沥青路面蒸腾起一股热浪。钰慧紧紧握着方向盘，手心全是汗。副驾上的教练老张，嗓门比喇叭还响：“看哪呢！看路！方向盘握那么死干嘛，它又跑不了！”
车子像个不听话的铁疙瘩，一耸一耸地往前挪。这已经是钰慧第七十九次来练车了，倒库的边线，在她眼里还是歪的。“79”这个数字，成了驾校里一个半开玩笑的梗。有学员打趣：“钰慧，你这进度，是打算把科二每个角度都研究成博士论文吧？”
她也不恼，只是抿嘴笑笑，脸颊微微发红。心里那股劲儿却憋得足足的。阿炳有时候会来等她，蹲在树荫底下，看她一遍遍重复着枯燥的动作。他不懂车，但他懂钰慧眼神里的那种光——不闪亮，却沉静固执，像深潭里的水。
熄火，又一次。发动机吭哧两声，没了动静。车里瞬间安静，只剩热气在弥漫。老张叹了口气，语气难得软下来：“丫头，别慌。开车这事儿，讲究个‘车感’。你得感觉它是个活物，和它商量着来，不是较劲。”
“感觉？”钰慧松开方向盘，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指头。她想起第一次碰车时的恐惧，那个庞大的机器完全不听使唤。而现在，至少它能动了，尽管动得别扭。这算不算一点微小的“进步”呢？她推开车门，想下去透口气，让风吹一吹发懵的头脑。
远处，阿炳递过来一瓶冰水。玻璃瓶身上凝着细细的水珠，凉意透过掌心，一下子让人清醒不少。“慢慢来呗，”他说，“你看我学二胡那会儿，锯木头似的，邻居都嫌吵。现在不也……能听了吗？”他这话说得没底气，钰慧却听笑了。是啊，谁不是从磕磕绊绊开始的呢。
回到车上，她没急着点火。手轻轻搭在方向盘上，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。老张说的“车感”，教练车破旧皮座的气味，离合器那一段模糊的“结合点”……这些碎片，在第七十九次尝试里，似乎有了点不一样的温度。她忽然觉得，这辆老旧的桑塔纳，好像也没那么陌生了。
再次启动。抬离合，轻给油。车子这一次，平稳地、几乎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。后视镜里，库角的黄线缓缓划过，位置居然正好。老张没说话，只是从鼻子里“嗯”了一声，点了点头。
车停稳，拉上手刹。钰慧看着窗外熟悉的练习场，阳光依然刺眼，但那股焦躁的闷热，好像散了一些。她知道，离真正掌握还远着呢，路上还有无数个“79”在等着。但这一刻，车子听话了，这就挺好。有些事急不来，就像种子破土，得熬够时辰。
阿炳在树荫下冲她挥了挥手。她没看见他另一只手里，攥着张皱巴巴的公交线路图——他正琢磨着，等她真拿了驾照，第一次上路该选哪条车少景好的路陪她练。风穿过练习场，带着夏末特有的、微燥的气息。日子还长，车轮总要慢慢向前滚动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