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久久久久久久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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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刻？盯着一样东西，或者想着一个人，时间就像凝固了的蜜糖，拉出细长细长的丝，怎么也扯不断。那个“久”字，在纸上写得多了，横竖撇捺都模糊起来，变成一团化不开的墨渍，糊在心头。我们这代人啊，好像什么都快，信息快，交通快，连感情都讲究个“速食”。可偏偏心底里，又渴望着一点能“久”的东西。
我外婆有个搪瓷缸子，掉了漆，磕了边，杯身上印着褪色的红字，模样老土得不行。我妈几次想给她换个新的，她都不肯。她说，用顺手了，捧着趁手，喝着踏实。那缸子里泡的茶，好像也真的格外醇厚些。后来我才咂摸出味儿来，她捧着的不是缸子，是跟着她从年轻姑娘走到白发苍苍的那段“岁月”，是日复一日摩挲出来的“包浆”。那层“包浆”，是时间给的，急不来，也买不到。它让一个普通的物件，有了温度，有了魂儿。
现在的人，常把“长久”挂在嘴边，却又最没耐心等它生根发芽。种棵树，恨不得明天就能乘凉；爱个人，巴不得瞬间就刻骨铭心。可真正的“久”，哪是这般模样？它更像老家屋后那条小河，静静地流，你看不出它每日的变化，可某一天回头，河床宽了，岸石滑了，它已经成了风景本身。这份“沉淀”，是快不来的功夫。你得容它慢慢渗，慢慢浸，直到成为生命底子里的一部分。
说到感情，更是如此。轰轰烈烈容易，细水长流却难。我认识一对老夫妻，没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。问他们怎么就能过一辈子，老太太想了想，说：“就是习惯了呀。习惯他早上喝粥的那点响动，习惯他看报纸时推老花镜的样子。哪天要是没了这动静，这屋子就空得吓人。”你看，这“长久”里，哪有多少惊天动地？全是这些琐碎得不能再琐碎的“习惯”，像空气一样，平时不觉着，离了却活不了。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“陪伴”，比任何誓言都来得结实。
有时候想想，我们追求各种新鲜、刺激、转瞬即逝的快乐，是不是因为害怕“久”？怕久了会腻，怕久了会厌，怕自己没那份定力。可换个角度看，“久”或许不是枯燥的重复，而是一种深度的抵达。就像读一本好书，第一遍看情节，第十遍看细节，第一百遍，可能就看懂了作者藏在字缝里的那声叹息。对人，对事，对一门手艺，恐怕都是这个理。
我认识一个做木匠的师傅，做了一辈子榫卯。他说，木头是有脾气的，你得顺着它的纹理来，急一毫，榫头就紧了；慢一分，接口就松了。那恰到好处的“牢靠”，是两只木块咬合时那一声沉闷又扎实的“咔嗒”。这份功夫，他琢磨了四十年。你说他枯燥吗？他脸上那种平和满足的光，是很多东奔西跑的人脸上没有的。他的世界，就在那一刨一锯、一榫一卯的“长久”里，获得了安宁。
所以说，“久久久久”到底是什么呢？它可能不是什么宏大的目标，而是外婆的搪瓷缸，是老人的拌嘴日常，是木匠手下光滑的木头纹理。它是在飞速流转的世界里，给自己找到的一个“锚点”。让你知道，总有些东西，变化很慢，消失很难。它需要你付出时间，付出耐心，然后，它才会回赠你一种叫“深厚”的东西。
这大概就是生活的味道吧。猛火快炒固然香气扑鼻，但真正滋养人的，还是那锅需要文火慢炖的老汤。火苗小小的，蓝蓝的，舔着锅底，咕嘟咕嘟，响上一个下午。那香气啊，是一点一点飘出来的，不霸道，却绕梁叁日，能钻进记忆的最深处，很久，很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