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不起老公请原谅电影
对不起老公请原谅电影
厨房的水龙头又在滴水,滴答,滴答,像在数着时间。我窝在沙发里,眼睛盯着电视屏幕,其实什么也没看进去。手里攥着手机,屏幕暗了又亮,亮了又暗。那条订票成功的短信,像块烧红的炭,烫得我手心发慌。
这事得从上周说起。老张,就是我老公,提前好几天就跟我说,这周六他公司那个磨人的项目终于能收尾,晚上想好好在家吃顿饭,就咱俩。我当时正刷着手机,头也没抬就“嗯嗯”答应了。心里却飘到了别处——我盼了小半年的那部电影,文艺片,导演是我大学时特别迷的,偏偏就排在这周六晚上首映。朋友圈里几个同好早就约好了,抢票链接在群里闪个不停。
一边是老公难得的“约会”请求,一边是心里那只扑腾着想飞出去的“文艺小鸟”。我纠结啊,像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拔河。一个说:“家才是最重要的,电影哪天不能看?”另一个立刻反驳:“你除了是妻子,你还是你自己啊!这点爱好都要放弃吗?”就这么自己跟自己较劲,拖到了周五晚上。眼看票就要售罄,手指像有自己的想法,一哆嗦,票就买好了。付完款,心里先是一阵轻松,紧接着,愧疚感就像潮水一样漫上来,把那份轻松淹得一点不剩。
所以你看,我现在坐在这儿,像个等待审判的人。老张快回来了。我甚至能想象他推开门的样子,带着一身疲惫,但眼睛里有光,或许还会拎一小块我爱吃的蛋糕。然后呢?然后我会硬着头皮,挤出笑脸,跟他说:“老公,对不起啊……晚上我……我买了张电影票,朋友都约好了……”我连他可能出现的表情都想好了:先是愣一下,眼里的光暗下去,然后扯扯嘴角,说“没事,你去吧”,转身默默去热那份可能会凉掉的饭菜。
这电影,看的不是故事,是“自我”吗?我反复问自己。为了两个小时的逃离,去浇灭另一半攒了好几天的期待,这笔账,怎么算都亏得慌。我们结婚七年了,日子像磨平了棱角的石头,滑溜溜的,安稳,却也少了点抓手的惊喜。他忙他的项目,我围着家和单位打转。那些对于风花雪月的念叨,渐渐被柴米油盐的账单盖了过去。这次看电影,像是我对自己过去那个“文艺青年”身份的一次紧急打捞,怕再不捞,就彻底沉底了。
可是,“自我”的代价,难道要建立在爱人的失落上吗?这电影还没看,我心里已经上演了一整部默片,片名叫《愧疚》。我忽然想起去年冬天,他为了陪我回老家,默默推掉了一个挺重要的行业会议,啥也没说,只是帮我仔细检查行李箱的轮子。对比之下,我这点“自我坚持”,显得有点……苍白,甚至自私。
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了。我的心猛地一提。老张推门进来,脸上果然带着倦色,但看到我,还是笑了笑。“回来啦?饿了吧,饭马上好。”我站起来,话堵在嗓子眼。他放下包,随口问了句:“周六的安排,没忘吧?我买了你爱吃的虾,准备露一手。”
就是现在了。我吸了口气,走到他面前,把手机屏幕转向他,上面是那张刺眼的电子票。“老公,对不起。”我的声音有点发干,“有件事我得跟你说……我买了周六晚上的电影票,就是我一直想看的那个……我知道你特意空出了时间,我……我光顾着自己想看了,没考虑你的感受。”我一口气说完,不敢看他的眼睛。
沉默了几秒。厨房的水滴声格外清晰。他看看票,又看看我,抬手挠了挠头。出乎意料,他脸上没有我预想的失落,反而有点……哭笑不得的无奈?“就为这事啊?”他叹了口气,“我当什么呢。你直说不就完了嘛。”他接过我的手机,手指点了几下。“你这场是七点半的,咱俩五点半吃饭,吃完我送你去,刚好。我看完你收藏夹里那个纪录片,再去接你散场,不耽误。”
我愣住了。原来在我内心狂风暴雨的时候,他早就把解决方案,平淡地放进了生活的褶皱里。他没有否定我的“自我”需求,只是用他的方式,把我的愿望和我们的约定,轻轻拼接在了一起。
“可是……你的大餐……”我还在挣扎于自己的预设剧情里。“大餐什么时候不能吃?”他笑了,眼角挤出熟悉的细纹,“周日补上,你洗碗就行。去吧,看你惦记得眼睛都放光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温和下来,“不过下次,别自己瞎纠结半天。有什么事,咱俩一起琢磨,行不?”
我鼻子有点酸。原来那句“对不起”之后,需要的不是多么深刻的理论支撑,而是坦诚的沟通和对方自然而然的包容。我拼命想打捞的“自我”,其实一直都在,并没有因为婚姻而消失,只是它存在的形态变了。它不再是我行我素的独自狂欢,而是变成了可以被接纳、被安放、甚至被另一半默默守护的一部分。
周六晚上,电影很好看。但让我心里最满的,是散场后走出影院,在熙攘人群中一眼看到他,靠在车边低头看手机,屏幕的光映着他平静的侧脸。那一刻我明白,最好的“原谅”,从来不是一句口头的应允,而是他用行动告诉我:你的世界可以很大,但回家的路,他一直亮着灯。而婚姻里最坚实的部分,往往就藏在这些让渡与包容之中,让两个人既能并肩看风景,也能各自追一程喜欢的云。至于那声“对不起”,或许,它真正的意义,是让我更看清了手里握着的,是多么值得珍惜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