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别了流出来白色那个了小说
啊别?了流出来白色那个了小说
老张把最后一口烟嘬完,烟蒂按在满是划痕的木桌上,发出“滋”的一声轻响。他面前那台老式笔记本电脑的屏幕,幽幽地泛着光,文档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标题,像荒野里一根突兀的柱子。他就盯着那行字——“啊别?了流出来白色那个了小说”——已经盯了快半个钟头。
这标题,是昨晚上他半梦半醒间,手指头自己敲出来的。早上醒来一看,自己也吓了一跳,觉得有点不像话,又有点莫名的、挠心挠肺的吸引力。删了重写?他想了好几回,手指搁在删除键上,愣是没按下去。这玩意儿,就像河滩上捡到的一块怪石头,形状是别扭,可说不定剖开了,里头有点不一样的东西呢?
他叹了口气,重新摸出根烟点上。烟雾缭绕里,他想起小时候镇上的牛奶厂。每天清晨,送奶工蹬着叁轮,车斗里是沉甸甸的、盖着白布的奶桶。车子在石板路上颠一下,那浓白的、带着腥气的液体,就会从桶盖的缝隙里溢出来那么一丝,沿着桶身慢慢往下淌,在晨光里亮得晃眼。那时候他总跟在后头跑,就为了闻那股子新鲜的、有点冲鼻子的奶味儿。那白色,是活的,是冒着热乎气的。
“流出来……白色那个……” 老张喃喃自语,手指无意识地在键盘上敲了敲。不是牛奶。那是什么呢?是冬天第一场雪,压垮了老槐树的枯枝,扑簌簌落了一地的白?还是医院里,那张被灯光照得惨白的诊断书?又或者,是记忆深处,母亲最后一次熬中药,滤药渣时,从纱布缝隙里缓缓渗出的、浑浊的药汁?
他摇了摇头,把这些散乱的念头甩开。写小说,有时候就像追一只蝴蝶,你不能直愣愣地扑过去,得跟着它忽高忽低的轨迹,慢慢地、悄悄地靠近。这个标题,就是那只翅膀花纹奇特的蝴蝶,引着他往一个他没太想过的地界儿走。
他忽然有了点感觉。故事能不能从一间旧书房开始?一个整理父亲遗物的中年人,从一本厚重的、硬壳精装的书里,抽出了一封夹了太久的信。信纸已经泛黄变脆,就在他小心翼翼展开的刹那,一些细小的、粉末状的白色碎屑,从信纸的折痕里,纷纷扬扬地飘落出来,落在深色的桌面上,格外刺眼。那是当年夹进去的干花瓣?还是信纸自己老化的碎片?或者……是别的什么?那中年人伸出去想拂掉的手,会不会就停在半空中?
这个“白色”,就不再是单纯的颜色的。它成了时间的灰烬,成了被压扁的、褪了色的旧日秘密,一碰,就要碎了,就要流散在空气里,再也抓不拢。标题里那种慌张的、带着点口语的“啊别?了”,好像正好对上了中年人那一瞬间,下意识想阻止却又无措的心情。
老张的脊背微微离开椅背,手指在键盘上悬停。他有点抓住那缕飘忽的“气”了。读者点进来,或许是被标题那点直白的、甚至有点莽撞的悬念给拽住的。但他们读下去,读到的可能不是他们起初以为的、那些直给的东西。他要写的,是另一种“流出来”,是记忆的渗漏,是情感的失重,是那些原本被封存得好好的、却因为某个不经意的触碰,终于溃堤的瞬间。那“白色”,可以是任何东西,唯独可能不是读者第一眼想到的东西。
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远处传来模糊的市声。老张文档里的光标,在那个惊心动魄的标题后面,终于开始一下一下,稳稳地跳动起来。他知道,故事的门,被他用这个有点奇怪的钥匙,撬开了一条缝。门后面是什么,他得走进去才知道。但此刻,他仿佛已经闻到了从那缝隙里,飘出来的、陈年的,带着灰尘与旧纸张气味的、凉丝丝的空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