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克达拉耍女娃,可克达拉游女孩
那年夏天我背着包踏上去可克达拉的班车时，完全没想到会遇见这么一群特别的姑娘。她们穿着绣花马甲在草原上奔跑，辫子像黑绸缎在风里飘，那画面至今还在我眼前晃悠。
刚下车就被热浪扑了个满怀，正午的太阳晒得人发晕。远处突然传来清脆的笑声，几个姑娘正围着卖烤包子的摊位比划。穿蓝裙子的那个发现我在看她，不但没躲闪，反而举着热腾腾的包子朝我挥手。后来熟悉了才知道，她们管外地人都叫"远方的客人"。
草原上的可克达拉耍女娃
第二天我在民宿院子里晾衣服，又碰见了蓝裙子姑娘。她叫阿娜尔，是本地中学的音乐老师。"你们城里人老举着手机拍风景，"她歪着头笑，"其实最该拍的是人呀。"说完就把我往门外拉，说要带我去看真正的可克达拉耍女娃。
原来所谓耍女娃，就是年轻姑娘们聚在草场上学传统手艺。有个穿校服的女孩正在绣毡房挂毯，针脚细密得像打印机印出来的。旁边梳满头小辫的姑娘在熬制马奶酒，她非得让我尝尝不可。"小心醉哦，"阿娜尔眨眼睛，"我们这儿的姑娘比小伙子还能喝。"
最让我吃惊的是，她们每个人手机里都存着几十首冬不拉曲谱。"现在年轻人不是都追星吗？"我忍不住问。留着波波头的其其格正给马鞍缀流苏，头也不抬地说："抖音上的网红跳的舞，我们改编成草原版更好玩。"
月光下的游女孩
那晚恰逢望日，月亮圆得像银盘子。阿娜尔突然敲我窗户："快出来！带你见识可克达拉游女孩。"我跟着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到河湾，看见二十多个姑娘提着自制的纸灯笼在浅滩行走。灯光倒映在水里，整条河都变成了流动的星河。
"这是老辈传下来的习俗，"其其格提着鲤鱼灯笼走过来，"姑娘们提着灯走过七道弯，就能找到幸福。"她灯笼上绘着的杏花纹，在月光下泛着淡金色的光晕。有个穿校服的初中生特别认真，每走几步就要蹲下整理被风吹皱的裙摆。
我突然注意到她们都在腰间系着铜铃，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。阿娜尔说这是为了驱赶狼群，现在虽然没狼了，但铃声能赶走坏运气。不知谁带头唱起了民歌，姑娘们的声音合在一起，比白天在广场听到的还要动人。
后来我常想起那个夜晚。这些姑娘既保持着古老的习俗，又熟练地用手机直播草原的晨雾。其其格现在成了小有名气的网红，专门教人用羊毛捻彩线。阿娜尔的学生在自治区民歌大赛拿了奖，领奖时还特意系着那天晚上的铜铃。
回城的班车上，我翻看手机里的照片。突然发现最珍贵的不是风景，而是姑娘们教我用草茎编手环时，阳光在她们睫毛上跳跃的样子。或许每个来过可克达拉的人，心里都会住进几个耍女娃的身影，带着草香与铃声，在记忆里永远年轻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