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学被几个人拉到没人的
放学被几个人拉到没人的
那天放学的铃声,好像比平时响得更急些。我正低头收拾书包,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。一抬头,是隔壁班的李强,他旁边还站着两个我不太熟的男生,都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外套。“哎,陈默,有点事儿,跟你聊聊。”李强的语气听着挺平常,但那只搭在我肩上的手,力道可不轻。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我们算不上朋友,顶多算点头之交。他们把我往学校后门那条老巷子带——那地方,放学后基本就没人了,就剩几盏昏黄的路灯,和墙根底下疯长的野草。巷子里的穿堂风吹得我后脖颈发凉,手里的书包带子,被我攥得紧紧的。
“别紧张嘛,”李强咧开嘴笑,掏出盒烟,自己叼上一根,又递过来一根,“请你抽根烟,聊聊天。”我摇摇头,没接。烟味混着巷子里的潮湿气,有点呛人。旁边一个高个子男生插话了,声音压得低低的:“听说,你爸是搞工程监理的?最近西郊那个新楼盘,是不是他在盯?”
我一下子明白了。这哪儿是聊天啊。我爸那个脾气,回家从不说工作上的具体事,就念叨“规矩”和“责任”这两个词。他常说,人得守住自己的底线,有些口子一开,后面就堵不上了。我手心有点冒汗。
“我们也不让你为难,”李强凑近了些,烟味直扑过来,“就想知道点…简单的情况。比如,哪栋楼的水泥标号验收,是不是‘特严格’?或者,监理办公室平时什么时候人最少?”他话说得含糊,但意思再清楚不过。他们想摸清监管漏洞,或者,是想找机会绕过我爸那样的“死脑筋”。
风好像停了,巷子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。我脑子里飞快地转。硬顶回去?看这架势,今天怕是不能轻易走掉。顺着他们说,套点假信息?可万一…万一他们真去干点啥,出了事,这责任我可背不起。我爸那张严肃的脸,还有他念叨的“规矩”,在我眼前晃。
“这事儿…”我吸了口气,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,“我真不清楚。我爸在家不提这个。他就跟我说,他们那行,现在查得特别严,到处都是记录,摄像头也多。听说上次有个材料员,就想在送货单上动点小手脚,结果当天就被查出来,工作丢了不说,以后这行都干不了。”我一边说,一边观察他们的表情。这些话半真半假,但安全红线这个词,我爸确实常挂嘴边。
高个子男生皱了皱眉,看向李强。李强脸上的笑也淡了点,他弹了弹烟灰,没说话。巷子那头传来几声野猫叫,怪瘆人的。我知道,他们在掂量。他们可能觉得我是个书呆子,好拿捏,但也不想惹上太大的麻烦,尤其是“到处都是记录”这种话,他们也得琢磨琢磨。
“行吧,”李强把烟头扔地上,用脚尖碾了碾,“你爸可真是个‘模范员工’。那就算了。”他语气里有点嘲弄,也有点扫兴。他挥挥手,另外两个人让开了点。我赶紧侧身,从那个空当里挪了出去,脚步没停,径直往巷子口的光亮处走。
我不敢回头,只觉得后背绷得僵直,直到走出巷子,混入主路下班的人流里,那颗悬着的心才慢慢落下来。人行道旁商铺的灯光暖暖地照在身上,那种实实在在的明亮,让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。刚才那十几分钟,像做了场梦,可手心里的冷汗是真的。
这件事,后来我没跟爸妈细说,只含糊提了句放学被不熟的同学叫住问东问西。我爸当时从报纸后抬起头,看了我一眼,只说:“不该碰的事,离远点。做人做事,心里得有根准绳。”我点点头,扒拉着碗里的饭。那天巷子里的经历,让我模模糊糊地触碰到了一点成人世界的复杂边缘。那不只是简单的“找茬”或“欺负”,背后牵扯着更实际的东西,可能是利益,也可能是他们想试探某种规则边界。
自那以后,我放学宁可绕点远路,也再不独自走那条老巷子了。有时候路过,会下意识地朝里面瞥一眼。它还是老样子,安静,昏暗。但我知道,有些看似“没人”的角落,可能正藏着一些需要你立刻做出选择的情境。而你能依靠的,或许就是心里早就埋下的,那些对于对错、对于责任的简单念头。这些念头,在那个时候,会变得格外清晰,也格外有分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