姨妈绣惑5中字姑姑的味道
姨妈绣惑5中字姑姑的味道
厨房里飘出的那股味儿，你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香，但一闻就知道，是姑姑来了。不是香水味儿，也不是饭菜香，倒像是旧木箱里翻出的绸缎，混着点儿晒过太阳的棉花被气息，隐隐约约，又实实在在。这股“姑姑的味道”，好像成了她每次登门的专属预告。
我放下手里的东西，循着味儿走过去。果然，姑姑系着那条用了好些年的碎花围裙，正背对着我在灶台前忙活。锅里咕嘟咕嘟炖着什么，白气氤氲，把她花白的鬓发都熏得有些湿润。她听见动静，没回头，只说：“来得正好，帮我把那罐老冰糖递过来。”
我应着声，拉开那个熟悉的橱柜。柜门一开，那股味道更清晰了些，仿佛就是从这些瓶瓶罐罐、干货杂粮里沉淀出来的，是时光和烟火气交织的味道。姑姑接过冰糖，捏了几小块放进锅里，侧脸在蒸汽里显得特别柔和。她忽然笑了笑，像是自言自语，又像是对我说：“你小时候啊，就爱扒着灶台边闻这味儿，说像……像‘故事的味道’。”
我愣了一下，记忆的闸门好像被这句话“砰”地撞开了。是啊，那股独特的味道，不就是姑姑那些老故事的背景香么？她每次来，一边手里不闲着，或是绣点儿小物件，或是收拾屋子，一边嘴里就开始讲那些陈年旧事。谁家的老宅子格局有什么讲究，哪道快失传的点心该怎么和面，她年轻时候怎么凭着好手艺和一股韧劲儿，在厂里站稳脚跟。那些故事，就像她手上那细细密密的针脚，不慌不忙，却结结实实地绣出了一幅我从未见过的、属于她们那个年代的画卷。
锅里炖的是银耳莲子羹，清甜的气味渐渐盖过了最初那种复杂的“老味道”。姑姑关了火，擦擦手，从随身带来的布袋里掏出个小布包。打开一看，是给我孩子绣的一双虎头鞋，针脚还是那么匀，老虎的眼睛炯炯有神。“现在眼神不如从前啦，”她眯着眼看了看自己的作品，“绣得慢。但慢工出细活，机器轧出来的，没这个魂儿。”
我摩挲着那柔软的鞋面，心里头忽然被触动了一下。姑姑的味道，姑姑的故事，姑姑的手艺，这叁样东西，原来从来就没分过家。那股味道，是故事的引子，也是手艺的注脚。它不是什么玄乎的东西，就是日子一天天过，故事一遍遍讲，手艺一针针磨，最后沉淀在一个人身上的那股子气息。它不张扬，甚至容易被忽略，可一旦捕捉到，就觉得特别踏实，特别安心。
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，厨房里亮起了温暖的灯。姑姑盛出两碗羹，招呼我坐下吃。温润的甜羹滑进胃里，浑身都暖了。我看着灯光下她安静喝羹的样子，忽然觉得，我们拼命追逐的许多新鲜刺激的味道，或许都比不上眼前这一碗简单羹汤里的绵长，比不上身边亲人身上那份熟悉的、带着故事感的温暖气息。那是一种无声的“绣惑”，不靠色彩斑斓，只凭细密针脚与岁月经纬，就足以把人牢牢地“绣”在这份踏实的人间烟火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