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晚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
今晚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
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，路灯把树枝的影子斜斜地拉长，贴在玻璃上，晃晃悠悠的。屋子里没开大灯，只有沙发边那盏落地灯亮着，光晕黄黄的，刚好够照亮我们俩之间那不到两米的距离。你坐在我对面，手指头无意识地捻着毛衣的边角，一圈，又一圈。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墙上钟摆的嘀嗒声，每一下，都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。
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你大概在盘算，今天这事儿，能不能像上回那样，找个借口，打个哈哈，就混过去了。比如，说一句“今天太累了，明天再说吧”，或者干脆撒个娇，把话题岔到别处去。你那双眼睛，时不时瞟一下门口，又迅速收回来，里头藏着的那些小九九，我不用猜都能看个八九不离十。毕竟，我们太熟悉了，熟悉到连逃避的套路，都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剧本。
但今晚，好像有点不一样。不是我要故意为难你，是有些话，有些结，它自己走到了必须被解开的关口。它就像鞋子里的一粒沙子，平时走路忍着也就忍了，可今晚，它硌得人生疼，疼到没法再假装感觉不到。我们之间，是不是堆积了太多这样的“沙子”？每次遇到点磕碰，想的不是怎么把它倒出来，而是怎么把鞋带系得更紧，假装走路姿势还很正常。
逃避，这个词儿，我们都不陌生吧。它简直成了我们关系里的一个默认选项。碰到麻烦事，第一个念头不是面对，而是“放一放”。放一放，问题不会自己蒸发，它只会像雪球，在看不见的地方越滚越大。等到有一天，它轰然堵在路口，我们才发现，已经绕不过去了。
就拿上个月那件事来说，对于你悄悄换了工作，却过了大半个月才让我知道。当时你说了什么来着？“怕你担心”，“想稳定了再告诉你”。我听了，点点头，这事儿好像就翻篇了。可我心里那个疙瘩，它其实一直没散。我不是气你换工作，我是觉得，这种“怕”，这种“等等再说”，它本身就把我们隔开了。我们什么时候开始，需要这么小心翼翼，连分享生活里的变动，都成了负担？
还有我这边，我承认，我也有我的问题。有时候心里憋着股气，或者觉得委屈，我也不说。总觉得，成年人了，情绪该自己消化，说出来显得矫情，也怕给你添堵。你看，这不也是一种逃避吗？逃避沟通，逃避暴露自己脆弱的那一面。我们都太擅长“放过”对方了，用沉默，用拖延，用表面的和平。可这种“放过”，真的让彼此更轻松了吗？
好像并没有。它只是让这屋子里的空气，变得越来越沉，越来越闷。有些话悬在半空，没说出口，但它存在着，像一个透明的屏障。我们坐在屏障两边，看似很近，触手可及，可伸出手，感觉到的却是冰凉和隔阂。
所以，回到最开始那个问题——今晚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？我想，答案或许不是简单的“会”或“不会”。我不是要揪着某件具体的事不放，不是要跟你算账，争个谁对谁错。那样没意思，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。
今晚，我不想“放过”的，是那个让我们越来越疏远的坏习惯。我不想再“放过”那些本该说开却沉入心底的话，不想再“放过”一次让问题继续滚雪球的机会。这听起来可能有点严肃，甚至让你觉得有压力。但如果我们还想一起往前走，有些关，就得硬着头皮一起过。
落地灯的光，在你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。你捻着毛衣边的手指，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。空气还是很静，但那种紧绷的、一触即发的感觉，好像悄悄松动了一些。也许，我们可以就从最硌脚的那粒“沙子”开始，试着，把它倒出来。毕竟，这漫漫长夜，如果我们都选择背过身去，那剩下的，就只有越来越深的黑夜和孤独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