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夜诊所产诲
午夜诊所产诲
你别说，这城市里稀奇古怪的店铺还真不少。我就知道这么个地方，招牌不起眼，白天大门紧闭，跟没开张似的。可一到半夜，那扇窄门缝里就透出点昏黄的光来，像只没睡醒的眼睛。门口连个正经店名都没有，就挂了个小木牌，上头用红漆写着“午夜诊所”四个字，下面还有俩更小的字母：产诲。这产诲是啥意思？百搭？不懂。反正附近的人，都这么叫它。
我第一次去，纯粹是好奇。那天加班到后半夜，头疼得厉害，路过时瞧见那光，鬼使神差就推门进去了。里头比想象中亮堂，也没消毒水味儿，反倒有股旧书的纸张气。坐诊的是个老先生，戴着圆眼镜，不像大夫，倒像图书馆里理书的。他听完我嚷嚷头疼，没给我开药，也没让我去拍片，就递过来一杯温水和一本薄薄的、没封皮的书。“翻翻看，第叁页。”他说得轻描淡写。
我将信将疑，翻开那书。第叁页讲的不是什么医学道理，而是一个对于木匠做榫卯的小故事，文字平实，看着看着，心里那股因为加班憋着的烦躁，莫名其妙就松了些。你说怪不怪？头好像也没那么炸着疼了。老先生这才慢悠悠开口：“你这‘病’，我这儿治不了根。但给你个‘绷带’，暂时裹一裹，还是可以的。”他指了指我手里的书。我这才有点回过味来，他这“诊所”，看的恐怕不是身体上的病。
后来我隔叁差五会去。发现来这的人，神情各异。有眉头紧锁的年轻人，有眼神空洞的中年人，也有絮絮叨叨的老人。老先生话不多，有时候给杯茶，有时候指指书架某个角落让人自己找本书看，有时候就只是安静听着。他管这叫“精神包扎”，简称产诲。他说，这时代，人心上磕碰出的小伤口太多，医院不管，自己又容易忽略，久了就化脓、变质。他这儿，就提供一块干净的“绷带”，让你能缓口气，把情绪上的血止住。
有一回，我碰见个姑娘，坐在角落里默默流泪。老先生过去，放了一小盆绿萝在她旁边的桌上，什么也没说。过了半晌，那姑娘自己平静下来，摸了摸绿萝的叶子，轻轻说了声“谢谢”，走了。你看，这“治疗”方式，多特别。
这诊所像个避风港，专收留那些在生活里撞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灵魂。它不承诺治愈，更不开什么猛药。就是提供片刻的安宁，一点无声的理解，或者一个转移注意力的“由头”。那产诲两个字，我现在觉得，或许就是“包扎”与“点滴”的意思吧，一点点地，处理那些看不见的隐痛。
当然，老先生也提醒，他这只是“诊所”，不是“医院”。严重的“病”，还得找正经的途径。但他的存在，让我觉得这城市没那么冷硬。至少，在深夜里某个角落，还有一盏灯，是为那些迷路的情绪亮着的。它不指引方向，只是让你知道，这一刻，你可以停下来，喘口气。这就够了，不是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