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上大学的小摆子好紧
在上大学的小子好紧
宿舍楼道里，李磊靠着墙，手指把烟掐了又掐。他刚挂掉家里的电话，那头妈的声音还黏在耳朵边：“磊啊，钱打过去了，该吃吃，别省着。在学校……紧着点过。” “紧着点”，这话他听了二十年，可直到这半年，他才咂摸出里头另一种滋味。
不是裤腰带勒紧的那种紧。是心里头那根弦，二十四小时绷着，弹一下，嗡嗡地响。早上七点，闹钟没响人先醒，脑子里那张日程表自动弹开：早八专业课，下午小组讨论，晚上社团策划会，间隙里还得刷那永远刷不完的习题库。时间像个被攥紧的拳头，指缝里什么都漏不出去。这叫时间管理吗？他有时候觉得，自己更像是个被时间管理的对象。
钱也紧。家里打来的生活费，数字永远很精确，精确到让你不好意思开口说想和同学下顿馆子。月初拿到手，像捧着一捧细沙，你得算计着，从指缝里匀出饭钱、资料费、网费，哪一笔流快了，月底就得对着空钱包发呆。可看看周围，有人换了新手机，有人周末随便就能去看场演唱会。那种落差，不是嫉妒，是种闷着的、说不出的慌，好像自己跑慢了，就会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落下。
最磨人的是心里那种紧。高中那会儿，目标多单纯啊，就一张试卷，一个分数。现在呢？眼前的路突然岔开成无数条。考研？就业？考公？出国？每条路上都挤满了人，每个人好像都比你步伐坚定。导师说要有“核心竞争力”，学长说实习经历是王道，朋友圈里谁又拿到了令人眼红的辞蹿蹿别谤。信息像潮水一样涌过来，你拼命想抓住点什么，反而更觉得空。这种对未来的不确定，像鞋子里的一粒沙，走着走着就硌你一下，提醒你它的存在。
那天在图书馆，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文档，整整半小时，一个字没憋出来。烦躁得想砸键盘。坐他对面的学长，好像看出了点什么，递过来一瓶水，随口说了句：“都这么过来的。弦别绷太狠，会断。得找到你自己的节奏。” 节奏？李磊愣了下。他一直在追着别人的时间表跑，都快忘了自己走路是什么姿势了。
晚上，他破天荒没去自习室。一个人走到操场，沿着跑道一圈圈走。风凉凉的，吹在脸上，脑子里那团乱麻好像也被吹开了一丝缝。他想起小时候，家里日子也紧，但妈总能变着法子，用有限的菜做出可口的味道。那种“紧”，是一种精打细算的认真，而不是现在这种让人窒息的逼迫。是不是自己太贪心了？既想把每门课考到础，又想社团风生水起，还恨不得马上经济独立。什么都想抓，可不就得紧么。
回到宿舍，他打开那个密密麻麻的日程本，拿起笔，不是往上加东西，而是划掉了两项。明天那个可去可不去的讲座，划掉。周末那个出于面子答应的聚餐，划掉。空出来的地方，他写上了“跑步四十分钟”，和“给家里打个电话”。他忽然明白，所谓“紧”，有时候不是外界给的，是自己心里那杆秤，什么都想要，秤砣就拼命往后挪，秤杆子可不就翘得老高，让人心慌吗？找到自己的生活重心，把力气使在真正在乎的事情上，那根弦或许才能松紧有度，弹出调子来。
窗外，宿舍楼灯火通明，每个窗口里，或许都有一个正在学着和“紧”字较劲的年轻人。李磊合上本子，那口气，好像终于缓缓地、长长地吐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