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重神子用黄瓜齿自已
八重神子用黄瓜齿自已
厨房的灯光有些晃眼。八重神子站在水槽边,手里握着那根黄瓜,指尖能感觉到表皮上细密的凸起。水珠顺着翠绿的沟纹往下滑,滴在她另一只手的手背上,凉丝丝的。她忽然有点走神——这黄瓜长得真端正,笔直,饱满,头顶还顶着朵没摘干净的小黄花,怪新鲜的。
“啪”一声轻响,她拧开了水龙头。清水冲过黄瓜,也冲过她的手指。洗它干嘛呢?反正最后都是要进肚子的。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就被她自己按了回去。不对,好像也不全是。她今天买它回来,好像……不只是为了吃。
事情得从早上说起。她在超市蔬果区闲逛,原本只想买点番茄。眼神扫过黄瓜堆时,旁边一位老太太正慢悠悠地挑拣,嘴里念叨着:“这根好,刺多,摸着扎手,才脆生。” 鬼使神差地,八重神子也伸手拿了一根。就是现在手里这根。指尖碰到那些小刺的瞬间,心里某块地方,好像也被轻轻扎了一下。
关掉水,厨房安静下来。她把黄瓜放在砧板上,从刀架上抽出一把窄长的水果刀。刀面光洁,映出她小半张脸,看不清表情。刀尖抵住黄瓜的顶端,微微用力,一片薄片就卷着刀身落了下来。断面是湿润的浅绿,溢出清爽的、带着植物腥甜的气味。这味道钻进鼻子,让她想起老家庭院夏天雨后的泥土味儿。
一片,两片,叁片……薄片在砧板旁迭成一小摞。她的动作很慢,不像在准备凉拌菜,倒像在进行什么需要专注的手工。刀刃切开瓜体的手感,扎实又顺从。她切到中段时停住了,盯着剩下的半截。忽然,她放下刀,拿起那半截黄瓜,没切过的,还带着小黄花的那头。
她走到客厅,在沙发边坐下,没开大灯。窗外透进来的暮色给屋里的一切都蒙了层灰蓝的纱。她就这么拿着那半根黄瓜,没吃,也没继续处理,只是用拇指的指腹,一遍遍摩挲着那些粗糙的小刺。皮肤传来微微的、明确的刮擦感。这感觉很奇怪,不疼,甚至有点痒,但格外真实。真实得让她忽然意识到,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“实在”地碰触过什么东西了。
整天对着发光的屏幕,指尖滑过的是冰冷光滑的玻璃。消息、图片、视频,海量的信息涌过来,又流过去,轻飘飘的,抓不住一点分量。叫外卖,送来的饭菜装在统一的塑料盒里,连食物的原样都看不清。和朋友聊天,用的是表情包和快捷短语。一切都快,都方便,也都隔着一层。
可手里这根黄瓜呢?它那么具体。有扎手的刺,有冰凉的温度,有独特的纹路,有切开后毫不掩饰的截面和气息。它不会因为你点个赞就变样,也不会因为网络信号不好就消失。它就在这儿,在她的手心里,沉默地证实着自己的存在。也仿佛,在提醒着她自己的存在。
她终于把它送到嘴边,“咔嚓”咬了一口。声音清脆极了,在安静的房间里甚至有点响。汁水瞬间在口腔里漫开,那股子生涩的清气直冲脑门,嚼起来“咯吱咯吱”的。味道说不上多惊艳,但异常鲜活。她慢慢地嚼着,感受着牙齿切断纤维的阻力,吞咽时凉意滑过食道。
剩下的黄瓜,她后来还是切完拌了,放了点蒜末和醋。晚饭时就着粥吃了。但下午那段时间,拿着那半根黄瓜坐在暮色里的感觉,却好像留了下来。像手指上那些被小刺轻轻刮过的感觉,看不见,但你知道它在那里。
晚上临睡前,她又路过厨房。砧板已经洗干净立着了,刀也插回了刀架。只有垃圾桶里,那朵蔫了的小黄花,和一点零星的碎屑,证明那根黄瓜确实来过。她看了一会儿,伸手关掉了厨房的灯。黑暗淹没了那个角落,但舌尖上,好像隐约又泛起了那股子清爽的、有点扎人的生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