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当着丈夫面耍剧
她当着丈夫面耍剧
客厅的灯调得暗柔，李娟把腿缩在沙发一角，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划得飞快。丈夫王强坐在另一头，捧着本经济杂志，眼神却总往她那边飘。电视开着，播着晚间新闻，声音成了背景白噪音。
“你看什么呢？乐成这样。”王强终于没忍住，凑近了些。李娟眼睛没离开屏幕，嘴角却翘着：“没啥，就个短剧，挺逗的。”她把平板稍微侧了侧，算是邀请。王强挪过去，肩膀挨着肩膀。屏幕上，女主正把一杯水“不小心”泼在趾高气扬的配角身上，动作夸张，表情带劲儿，背景音效噔噔地响。
王强看了几分钟，眉头松了又紧：“这……也太扯了吧？现实里哪能这样。”李娟手指暂停，扭过头看他：“要那么现实干嘛？我就图个爽快。”她眼里有种光，是王强很久没在她处理家务、辅导孩子作业时见过的光。那光里有点顽皮，有点不管不顾。
她干脆把平板放茶几上，外放声音调大了些。接下来的剧情越发“狗血”：女主伪装成另一个人去试探丈夫，误会迭着误会，巧合连着巧合。王强看得直摇头，嘴里嘀咕“胡闹”、“不合逻辑”。可他的视线，却没再移回那本严肃的杂志上。
李娟忽然笑出声，不是抿嘴笑，是哈哈地笑，笑得肩膀直抖，眼泪都快出来。她指着屏幕里男主一脸懵的样子，碰碰王强胳膊：“哎，你看他那样儿，像不像你上次找不到车钥匙？”王强一愣，回想起来，自己也忍不住咧了嘴。空气里有什么东西悄悄变了。刚才那点隔阂，被这笑声冲淡了些。
“你别说，”王强身体往后靠了靠，松弛下来，“虽然假，但看着是挺解压。”他忽然想起什么，“你最近下班老抱着手机，就看这些？”李娟按了暂停，客厅瞬间安静，只有电视新闻主持人平稳的播报声。她想了想，语气平常：“嗯。累一天了，脑子转不动。看这个不用想，情绪跟着跑就行，痛快。”
她说“痛快”两个字时，咬得特别清楚。王强没接话，他看了眼妻子。她眼底下有淡淡的青，是长期睡眠不足的痕迹。他忽然意识到，自己好像很久没问过她，今天上班顺不顺利，心里烦不烦了。
剧集又自动播放起来。这次到了个关键处：女主决定不再隐忍，当着所有人的面，把一沓证据甩在桌上。音乐陡然高昂。李娟看得目不转睛，呼吸都轻了。王强悄悄看她侧脸，那专注的神情，竟让他想起多年前，她熬夜追一部港剧，也是这样，为里面人物的命运揪着心。
“其实吧，”李娟忽然开口，像自言自语，又像说给他听，“生活里太多事，忍了，算了，憋屈。在这儿，看主角敢爱敢恨，敢掀桌子，哪怕就几分钟，也觉得……嗯，透口气。”她没说“发泄”，也没用更重的词，就说“透口气”。王强心里某个地方，被轻轻撞了一下。
他没再评价剧情是否合理。他伸手，把果盘往她那边推了推。李娟很自然地拈了颗葡萄放进嘴里，眼睛还盯着屏幕。葡萄很甜，汁水充盈。这一刻，客厅不再是两个各自忙碌的孤岛。新闻播完了，电视屏幕蓝盈盈地反着光。那平板上的短剧也接近尾声，是大团圆的结局，好人扬眉，坏人吃瘪。
片尾曲响起时，李娟伸了个长长的懒腰，关节轻轻响动。她关上平板，世界彻底安静下来。转过头，发现王强正看着她。“看完了？”他问。“嗯，看完了。”她答。简单的对话，却有种莫名的踏实。
王强拿起遥控器，关了电视。客厅陷入一片舒适的昏暗。“下次，”他清了清嗓子，声音有点不自然，“有啥好看的……也给我说说。”李娟在昏暗中笑了，没说话，只是把薄毯子拉过来，分了一半，盖在他腿上。
夜很深了。窗外的城市灯火，像遥远的星河。那平板静静躺在茶几上，屏幕暗了。刚才那些跌宕的情节、夸张的冲突，都缩成了一个小小的图标。但有些东西，好像从那个虚构的世界里，悄悄溜了出来，留在了这间真实的客厅里，温温的，软软的，化在了这片寻常的夜色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