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都流了一地
水都流了一地
老李推开门，愣住了。厨房里，水正顺着碗柜的边沿，滴滴答答往下淌，在地上漫开好大一滩。他赶紧趿拉着拖鞋，“吧嗒吧嗒”踩过去，手忙脚乱地关了总阀。蹲下身一看，是那根接洗碗机的软管，不知什么时候，磨破了个小口子。
水还在从管子里往外渗，很慢，但看着地上那片狼藉，老李心里那股无名火就“噌”地往上冒。这管子，才换了不到两年啊。他记得清清楚楚，当时图省事，在街角五金店随手拿的，老板拍着胸脯说“耐用，管用好几年”。可现在呢？水就这么不声不响地，把整个厨房给泡了。
他找来抹布，开始一点点吸水，拧进水桶。水渍晕开，地板的花纹都模糊了。这让他想起上个月，楼上邻居家漏水，也是这么悄没声儿的，等发现时，他家天花板已经黄了一大片。邻居倒是客气，赔了不是，也找了人来修。可那水渍留下的印子，到现在还隐隐约约看得见，像块褪不掉的疤。
老李叹了口气。有些东西坏了就是坏了，痕迹很难彻底抹去。就像这水，看着柔弱，可一旦找到了缝隙，它就能钻进去，慢慢地、固执地侵蚀，等你察觉，往往已经晚了。生活中好多麻烦，不都这样吗？起初都是些不起眼的小口子。
他收拾着，动作慢了下来。这水，流得真不是地方。可转念一想，水要流，哪管你是什么地方呢？它只是顺着它的路子走罢了。管子有了破口，它自然就出来了。怪水吗？好像也怪不上。要怪，大概得怪自己当初没挑根更结实的管子，或者，怪自己平时怎么就没想到过来检查检查这些犄角旮旯。
老李直起有点酸痛的腰，望着那摊水。水已经吸得差不多了，但地砖缝里还是湿漉漉的，踩上去有点腻。这“耐用”两个字，现在听起来真有点讽刺。很多东西的宣传，说得天花乱坠，可实际用起来，完全是另一码事。你得真正经历过、甚至吃过亏，才知道哪个角落可能藏着“破口”。这种判断力，光靠听别人说，是听不来的。
他拿着那根报废的软管，走到阳台，准备扔进垃圾桶。阳光有点刺眼。楼下传来小孩玩闹的声音，还有收废品的吆喝，生活照旧喧嚷。刚才厨房里的那场小灾难，仿佛被这日常的声浪给吞没了。只有他知道，等会儿还得去五金店，这次得好好挑一根。
也许，还会跟老板多聊两句，问问材质，看看接口。有些学费，交过一次，就得长点记性。不然，今天流的是厨房，明天说不定就是别的什么地方。生活嘛，就是由这些细细碎碎的维护组成的，检查检查这里，紧固紧固那里，尽量别让那些隐藏的“破口”，有机会酿成更大的麻烦。
回到屋里，他看着已经擦干的地面。水渍是没了，但深色的地砖上，颜色似乎还是有点不一样。他蹲下，用手摸了摸。嗯，是心理作用吧。但那份潮气带来的、不太舒服的感觉，恐怕还得散上一阵子。老李站起身，心想，晚上得提醒老伴，以后洗完碗，也顺便看看这底下。
小小的厨房，又恢复了平静。只有垃圾桶里那根旧软管，沉默地证明着，刚才确实有那么一股水，固执地、不为人知地，流了一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