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没穿罩衣的邻居》2
《没穿罩衣的邻居》2
老陈蹲在自家阳台上,那盆蔫了的月季他看了快半个钟头。其实他眼里啥也没瞧见,心思全在隔壁那扇总拉着薄纱帘的窗户上。自从上次瞥见新搬来的女人在厨房没穿罩衣做饭,他心里就跟揣了个兔子似的,扑腾得厉害。这倒不是什么歪心思,老陈都五十多了,就是觉得……啧,怎么说呢,生活里好像突然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“参照”。
他老伴儿前年走的,儿子在外地。日子像一杯忘了续水的茶,越泡越没味儿。每天看着隔壁,竟成了他一项不成文的“功课”。那女人大概叁十出头,独居,安静。她的不同寻常,不在穿着,而在那股子自在劲儿。老陈发现,她家的窗户常常开着,风吹起纱帘,能看见屋里绿植长得茂盛;傍晚有时传来炖肉的香味,不是外卖那种千篇一律的调料味。有次他下楼倒垃圾碰见,女人手里提着菜篮子,装的都是沾着泥的新鲜蔬菜,还笑着跟他点了点头。那笑容,让老陈愣了好一会儿。
“爸,您最近老发呆,想啥呢?”周末儿子打来视频,随口问道。老陈支吾着,没好意思说自己在“观察”邻居。挂了电话,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他忽然意识到,自己这种偷偷的“看”,和那女人大大方方的“活”,中间隔着一层厚厚的、看不见的“罩衣”。这罩衣不是布做的,是几十年习惯性的闪躲,是怕人议论的紧绷,是觉得生活就该藏起来过的老观念。
变化发生在一个雨后的傍晚。老陈收衣服时,一不小心,晾衣竿头碰掉了隔壁窗台的一小盆多肉,摔在两家之间的空调外机平台上。他赶紧探头,正对上隔壁窗户里女人的视线。他慌得直摆手:“对不住对不住!我……我这就想办法捡上来!”
没想到,女人笑了笑,扬声说:“没事儿,大叔!就让它在那儿吧,说不定自己还能活呢。” 这话说得轻巧,却让老陈心里一动。他忽然想起自家那盆精心伺候却半死不活的月季。是不是……太紧张了?
第二天,老陈做了一件自己都没想到的事。他去花市,挑了一盆生机勃勃的绿萝,敲响了隔壁的门。女人开门,有些惊讶。老陈把绿萝递过去,声音有点干巴:“赔你的多肉……这个,好养。” ?
女人接过,笑得更真切了:“谢谢大叔!快进来坐会儿吧,我刚烤了饼干。” 老陈犹豫了一下,第一次,走进了那扇总是隔着纱帘看的门。屋里果然和他想象中一样,透着一种不拘束的生机,书散在沙发上,画具搁在阳台,阳光正好洒进来。
打那以后,两家之间那点无形的“罩衣”好像被掀开了一角。老陈偶尔会收到隔壁分享的点心,他也回赠过自己炖的、味道其实还不错的汤。他开始学着把自家窗帘拉开得更久些,也给那盆月季挪了个更通风的位置。他琢磨着,生活的“参照”有时候挺奇妙,它让你看见另一种活法,然后悄悄回头,调整自己手里的方向盘。
有一天,老陈在阳台修剪月季新长的叶子,忽然听见隔壁传来轻轻的音乐声。他抬起头,看见对面窗户完全敞开着,女人正在窗边看书,侧影安静。他这次很自然地,也对她笑着点了点头。心里那点扑腾了许久的揣测和好奇,不知什么时候,已经变成了一种很简单的、邻里之间的暖意。这感觉,就像晒到了久违的、没有隔挡的太阳。 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