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克兰青年摘花第一次
乌克兰青年摘花第一次
谢尔盖蹲在自家院子后面的那片野草地边上,手心有点冒汗。十七岁的夏天,他做过不少“第一次”的尝试——第一次骑父亲的旧摩托,第一次喝有点呛人的家酿格瓦斯,第一次和心仪的女孩在镇子老电影院昏暗的角落里并肩坐着。但这一次,似乎有些不同。他要摘花,不是随意掐一朵,而是郑重其事地,为他生病的母亲。
这个念头是怎么来的呢?昨天下午,他从学校回来,看见母亲坐在窗边的旧摇椅上,望着窗外发呆。阳光斜斜地照进来,把她花白的头发染成淡金色,也把她眼角的疲惫照得清清楚楚。父亲去世得早,这个家,里里外外都是母亲一个人操持。她好像总是弓着背,在厨房,在菜园,在缝纫机前。谢尔盖忽然觉得,母亲就像院子里那棵沉默的老苹果树,年年开花结果,却从没人想过要为她摘一朵花。
“摘花有什么难的?”你可能要笑了。但对谢尔盖来说,这确实是个需要点勇气的“工程”。乌克兰东部的土地,生养出来的人,尤其是男孩子,从小被教导要像黑土地一样坚实、有力。他们的双手应该握紧犁耙、修理机械,或者是在足球场上传球射门。花朵?那是细腻的、柔软的东西,似乎和锄头、机油沾不上边。谢尔盖甚至能想象,要是被他的伙伴们看见,准会揶揄他:“嘿,我们的谢尔盖,什么时候变成诗人了?”
他深吸了一口气,还是走进了那片草丛。午后的风暖暖的,带着泥土和青草被晒过的气息。他这才发现,原来这片他奔跑玩耍了十几年的野地里,开着这么多不起眼的小花。蓝色的矢车菊像星星点点撒落的天空碎片,白色的洋甘菊有着鹅黄的心,在风里轻轻点头。他笨拙地伸出手,指尖碰到花瓣时,那种极致的柔软让他愣了一下。他不敢用力,怕捏碎了;又不敢太轻,怕掐不断茎秆。原来,对待这样娇嫩的生命,需要一种他从未练习过的、精准的温柔。
这个简单的动作,让他心里某个地方,悄悄动了一下。他忽然想起,母亲的手也是这样,在他发烧时,用凉水浸过的毛巾,那样又轻又准地敷在他的额头上。他又想起,母亲修补他摔破的裤子时,针脚细密而均匀。这些他从前视而不见的细节,此刻却随着指尖触碰花瓣的触感,清晰地涌上心头。原来生活中那些最重要的支撑,往往就是这样静默而柔软的。
他挑了七八朵开得最好的,蓝白相间,用一根细长的草茎小心地捆好。往回走的路上,他的脚步起初还有些不自在,慢慢地,却越走越踏实。那束小小的野花在他手里,不再是一件让他害羞的事,而成了一份沉甸甸的、温热的心意。
推开家门,母亲还在摇椅上打盹。谢尔盖走过去,轻轻咳了一声。母亲睁开眼,有些疑惑地看着他,直到目光落在他背在身后的手上。他把花拿出来,有点干巴巴地说:“嗯……路上看到的……觉得你会喜欢。”话说完,他觉得自己笨极了,准备好的词全忘了。
母亲没说话。她看了看花,又抬头看了看儿子晒得微红、还带着汗珠的脸。她伸出手,接过那束花,手指轻轻拂过花瓣。然后,谢尔盖看见,母亲的眼角慢慢弯了起来,那里面有一种光亮,比窗外的夕阳还要柔和。她什么也没多问,只是低声说:“真好看。去帮我找个瓶子装点水吧。”
那个傍晚,一个粗糙的玻璃罐头瓶成了花瓶,立在厨房那张有些掉漆的餐桌上。那束不起眼的野花,就静静地在那里开着。谢尔盖知道,明天,花朵会枯萎。但他同样知道,有些东西,比如他指尖第一次记住的那份柔软,比如母亲眼里那一刻的光亮,已经在这个寻常的夏日午后,被永远地摘了下来,种在了心里。生活的诗意,有时就藏在这样笨拙而真诚的第一次里,等待着被发现,被赠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