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婆叠叠奥搡叠叠叠搡搡搡
老太婆叠叠奥搡叠叠叠搡搡搡
巷子口的老槐树下,总聚着几个街坊。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里,“老太婆叠叠奥”这个名号,时不时就被拎出来,带着点戏谑,也掺着点说不清的敬畏。叠叠奥?不是啥洋文缩写,就是“北门王”的快读。王老太住城北老街区,一把年纪,身子骨硬朗得像那棵老槐树,嗓门尤其亮。
她干的营生,也特别——专治各种“叠叠叠”。这“叠叠叠”也不是啥术语,是街坊们私下叫开的,指的是那些“憋、闷、堵”。家里小辈不听话,心里憋得慌,找她;邻里闹了矛盾,气儿堵在胸口,找她;甚至家里水管子堵了、窗户关不严实,也习惯喊她一嗓子。她呢,有句口头禅:“过来,我给你搡搡搡!”
这“搡”字,用在她这儿,可不是推搡打架。那是带着劲道的手法,是干脆利落的行动,更是一种疏通理顺的架势。
记得前楼李婶,为儿子婚房首付的事,跟亲家闹得不可开交,整天愁眉苦脸,见人就唉声叹气,那叫一个“憋”。王老太知道了,拎着一袋自家晒的萝卜干就上门了。也不直接说和,就拉着李婶腌萝卜,手上使劲揉搓着萝卜条,话跟着就出来了:“你呀,跟这萝卜似的,盐巴撒不均,就齁咸齁苦。事儿是死的,人是活的,你这边绷得死死的,那头能松快?让孩子中间坐蜡。” 手上揉着,话搡着,李婶那拧成疙瘩的心气,好像真被揉开了一点。后来两家人能坐下谈了,都说多亏王老太那袋萝卜干,搡开了那股别扭劲。
还有一回,夏天暴雨,我们这片老小区下水道堵了,污水漫了一地,臭气熏天,大家围着干着急,那叫一个“堵”。物业一时半会儿来不了。王老太从家里翻出根长长的粗竹竿,绑上铁丝钩,挽起裤腿就下了水窨子边。她指挥几个年轻小伙:“这儿,往下搡!对,使劲,搡搡搡!”竹竿在她手里像条活龙,捅、转、拉。也不知她怎么判断的位置,就那么七八下,哗啦一声,淤积的污物通了,积水打着旋儿往下退。她爬上来,一身泥点子,脸上却笑:“看看,这不就通了?光站着嚷,水能自己退?”
她这“搡”,有时候也让人下不来台。谁家乱扔垃圾堵了楼道,她能站在楼下中气十足地喊出来,直到那人红着脸下来收拾干净。有人说她管得太宽,说话太“搡”人。她耳朵背,也不知是真听不见还是假装,照样我行我素。可怪的是,这片老街区,麻烦事好像总比别处少些。那些鸡毛蒜皮的“叠叠叠”,往往在她几声“搡搡搡”里,就化于无形了。
我后来想,王老太的“搡”,搡的不是人,是那种凝滞不动的状态。她把一种近乎本能的行动力,带到了生活的角角落落。心里有疙瘩,她给你话语搡开;东西卡住了,她找工具给你捅开。没有大道理,就是见不得那种“憋着、闷着、堵着”的难受劲儿。在她看来,问题就像生了锈的锁头,你得敢用力,找对地方,搡它几下,哪怕嘎吱作响,总比干看着强。
如今的老街,年轻人搬走了不少,安静了许多。王老太也真成了老太婆,背更驼了,但眼睛还是亮。槐树下闲聊,提起谁家又有点小麻烦,有人还是会下意识地说:“要不,找叠叠奥给搡搡搡?”
这话里,早已没了早年的戏谑,倒像是一种习惯了。好像有她在,这片老城区的脉络,就还能被那双满是老茧的手,时不时地疏通那么一下。那“搡搡搡”的响声,粗粝,直接,却让日子保持着一种奇特的、畅通的活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