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年轻的的朋友小子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22:58:32 来源:原创内容

最年轻的朋友小?子

我认识她,是在一个老小区的旧车棚边上。她那时正趴在一张破塑料凳上,手里攥着半截粉笔,在水泥地上画着什么。我凑近一看,嚯,画得还挺热闹,有歪歪扭扭的太阳,有线条硬邦邦的小鸟,还有几个圈圈叉叉,大概是花朵吧。她抬头看我,鼻尖上还沾着灰,眼睛亮得像刚洗过的葡萄。

“我叫小?子,”她声音脆生生的,像咬了一口青瓜,“叁岁半啦。”那个名字中间的字,她发音有点含糊,像是“雨”,又像是“雨点”的合音。后来她奶奶笑着解释,是“雨”字少了一点,家里人觉得姑娘家,雨水太足也不好,索性留点空白,盼着她日后人生,能给自己慢慢填上。

这说法真有意思。我看着小?子,她正忙着给地上的小鸟“喂”捡来的落叶。她大概还不懂名字里的深意,但她整个人,可不就是一片生机勃勃的、充满可能性的留白么。

从那以后,小?子就成了我“最年轻的朋友”。这友谊没什么章程,全看运气。有时我下班路过,她像个小地雷似的从楼道里“炸”出来,举着一朵蔫了的蒲公英非要我吹;有时她情绪不高,就远远瞄我一眼,继续摆弄她的宝贝石子。和她的交流,不需要什么复杂逻辑,全是最直接的感受。她教会我一种久违的专注力。一片银杏叶的纹理,蚂蚁队伍的走向,雨后水洼里倒映的破碎天空,这些我步履匆匆早已忽略的东西,在她那里都是值得蹲下来研究半天的大事。她盯着看的时候,小嘴巴微微张着,全世界好像就只剩下眼前这一件事。

有一回,我心情像是被揉皱的纸,烦闷得很。坐在花坛边发呆,小?子蹭过来,挨着我坐下,也不说话。过了一会,她伸出沾了泥巴的小手,在我膝盖上轻轻拍了拍,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捂得半化的水果糖,塞进我手里。那糖纸都黏糊了,糖大概也不好吃。但那一刻,我心里某个拧着的地方,忽然就松了。她不懂什么叫安慰,她只是把她认为好的东西给了我。这种毫无杂质的情感连接,干净得让人心头一颤。

我看着她,常常会想,我们这些大人,脑子里装了太多东西,规则、经验、算计,心思反而被这些念头捆得死死的。而小?子,她的心灵世界,像一片初生的原野,坦荡又蓬勃。她的喜怒哀乐,来得快去得也快,哭的时候惊天动地,笑的时候没心没肺,从不把情绪过夜。这大概就是一种最本真的生活智慧。

当然,她也有她的“江湖”。为了争夺一个更圆润点的鹅卵石,她能跟隔壁楼的豆豆哥对峙半晌,小脸憋得通红。但转眼,两人又能头碰头一起看蚯蚓松土。她的世界里,边界感是模糊的,喜欢你就靠近你,生气了就背过身去,一切遵循本能,简单透明。这种纯粹,在我们成年人充满权衡与试探的交往里,几乎已成绝响。

小?子最近迷上了收集各种颜色的落叶,她说要拼一条“彩虹路”。她奶奶笑着摇头,说风一吹就没了,白忙活。可小?子不管,还是认认真真地,把红的枫叶、黄的梧桐、半绿半褐的香樟,一片一片,在她认定的“路”上摆好。那条路歪歪扭扭,从车棚脚,一直延伸到我的单元门口。

那天傍晚,我沿着她铺的“彩虹路”慢慢走回家。夕阳把那些叶子照得透亮,风确实来了,有几片被卷走了。可我一点儿也不觉得那是“白忙活”。我知道,明天,或者后天,我那位最年轻的朋友,又会发现新的“重大工程”。她正在用她全部的热情和好奇,一点一点地,填写她名字里的那片空白,也顺便,为我这样偶尔路过的、心思沉重的大人,铺上一点短暂却明亮的色彩。

走到楼道口,我回头。小?子正拉着她奶奶的手,指着天空在说什么。大概又发现了云朵的新形状吧。我笑了笑,心里那片被生活磨得有些粗糙的地方,仿佛也落下了一片柔软的叶子。

推荐文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