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妻生活日记
夫妻生活日记
早上六点半，闹钟还没响，老陈的手先伸过来，摸索着关掉了它。这几乎成了我们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仪式。他总说，能让我多睡哪怕一分钟也是好的。我眯着眼，听着他蹑手蹑脚下床，厨房里很快传来烧水壶的“呜呜”声，还有碗碟轻碰的叮当响。这些声音比任何音乐都让人安心，它告诉我，新的一天，又在这样寻常的烟火气里开始了。
结婚快十年，当初那些脸红心跳的浪漫，好像慢慢沉淀到了生活的最底层。取而代之的，是这些细碎得几乎可以忽略的瞬间。比如，他记得我喝豆浆不放糖，我记得他看球赛时一定要配一碟花生米。昨天晚饭，我烧糊了一个菜，有点沮丧。他倒好，夹了一大筷子，嚼得津津有味，还笑着说：“这才有锅气，外面想吃还吃不着呢。” 我被他逗乐了，那点不快也就烟消云散。这大概就是生活吧，没那么完美，但总能找到法子把它过下去。
前几天，因为孩子教育的事，我们起了点争执。其实也不算争执，就是各自闷着，话少了。晚上，我靠在沙发上看书，他凑过来，递给我一个削好的苹果，切成小块，插着牙签。“喏，降降火。” 他没提白天的事，就这么一句。我接过来，心里那点小疙瘩，忽然就松开了。很多问题啊，不一定非要争出个对错。有时候，一个削好的苹果，一次主动的靠近，比千言万语都管用。这种默契，是在日子里一天天磨出来的，它让我们的关系有了韧性。
周末下午，孩子去了外婆家。家里难得清静。我们俩并排坐在阳台的旧藤椅上，中间隔着一张小茶几，上面放着两杯清茶。阳光斜斜地照进来，暖烘烘的。谁也没说话，就看着楼下的树影慢慢拉长。老陈忽然叹了口气，说：“时间过得真快。” 我点点头，抿了口茶。可不是嘛，一转眼，我们从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，又从手忙脚乱的新手爸妈，变成了能从容应对大部分状况的“老搭档”。这种安静相处的时光，现在显得特别珍贵。它不像年轻时总有说不完的话，而是一种更深的连接，知道彼此就在那里，稳稳的。
晚上，我翻看以前的相册。看到一张我们刚结婚时去爬山的照片，两个人都笑得没心没肺。老陈凑过来看，指着照片里我背包侧兜露出的半瓶水说：“看，那时候我就负责给你背水。” 我笑了，是啊，他一直都在。从背水，到扛起更多的责任。激情或许会随着时间变得温和，但共同经历风雨后生长出的信任与依赖，却像老树的根，扎得越来越深。这大概就是婚姻最真实的样子，它不是永远燃烧的烈火，而是持续供能的暖炉，平时不觉，天冷时才知道那份温热不可或缺。
夜深了，我合上日记本。旁边传来老陈均匀的呼吸声。明天，大概还是这样的节奏：他关闹钟，我准备早餐，各自上班，晚上在温暖的灯光下聊聊一天的事。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，平淡，却有着它自己的力量。日记里记下的，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，就是这些琐碎的、温暖的、有时也带点小摩擦的片段。但正是这些片段，织成了我们共同的生活，扎实，绵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