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天狠天天透天干天天情
天天狠天天透天干天天情
老张最近总念叨这句话，像是中了邪。我俩在小区楼下石凳上坐着，他眯着眼，望着被楼房切割成一块块的天空，嘴里又咕哝起来：“天天狠，天天透，天干，天天情。”我递给他一支烟，问他这到底是个啥意思。他深吸一口，烟雾混着黄昏的光，散得很慢。
“狠，是日子逼的。”他开口了，声音有点哑。“你看那送外卖的小哥，风里雨里，和时间抢那几分钟，对自己不狠点行吗？楼上那刚生了二胎的年轻夫妻，天天熬夜哄娃，白天照样爬起来上班，对自己不狠，这日子能撑下去？”他弹了弹烟灰，“这‘天天狠’，不是说要当恶人，是说咱普通人，都得咬着牙，把一天天的硬骨头给啃下来。对自己狠一点，才能对家人柔一点。”
我点点头，这话实在。生活这碗饭，有时候就是得硬咽。他又说：“光狠不行，还得‘透’。这个透，是明白，是看开。”他指了指花坛里一棵半枯半荣的树，“你得看透些东西。比如，拼命干活为了啥？为了那没完没了的攀比？还是为了心里头真正惦记的那点暖和？得透亮，知道自己图个啥，脚下的劲儿才不白费。”
“那‘天干’呢？”我问。他笑了，皱纹挤在一起：“老祖宗的词儿，听着玄乎。要我说，就是时令，是气候，是咱们谁都拗不过的大势。天干了，你就得想着浇水，想着防暑；天涝了，你就得想着排水，想着防潮。过日子也一样，经济有冷暖，年景有丰歉，你得顺着来，别硬顶。该蓄力的时候别瞎折腾，该使劲的时候别藏着掖着。这叫顺应。”
说到这里，他停顿了好一会儿，眼神飘向那些亮起灯光的窗户。天色渐渐暗了，星星还没出来，只有一片沉静的深蓝。“最难的是最后这个，‘天天情’。”他的语气柔和下来，“这个‘情’字，最重，也最容易被‘狠’给磨没了。对父母的情分，天天打电话了吗？对伴侣的情意，天天还好好说话吗？对孩子的情，是光问分数，还是也问问他今天开不开心？”
“日子一忙，一狠，人容易变得干巴巴的，像那缺水的田。”他掐灭了烟，“所以啊，再狠再累，心里头那点‘情’不能干涸了。它才是源头活水。早上出门前一个拥抱，晚上回家一句‘累了吧’，给爸妈捎点他们爱吃的点心……这些小事，就是天天浇水。没了这个，前面那些‘狠’和‘透’，都成了没根的木头，漂着，没着落。”
我听完，没吭声。远处传来谁家炒菜的声响，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油烟味，却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气息。老张这番话，把一句像绕口令的话，掰开了，揉碎了，竟全是过日子最朴素的道理。对自己要有点狠劲，对世事要有点透亮，对时运要懂得顺应，而对身边人，对心里头的那份念想，得天天用情，不能断。
他站起身，拍了拍裤子：“走喽，回家。老伴做了我爱吃的红烧鱼，再不回去，该念叨了。”看着他微微驼背却轻快的背影，我忽然觉得，这平常的傍晚，这琐碎的唠叨，或许就是那句话最好的注解。日子是一天天过的，滋味也是一天天品出来的。在不得不“狠”的日常里，守住那份“透”达与“情”长，大概就是普通人最了不起的修行了。天干物燥，但心田里，得自己常浇浇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