潜江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小巷深处两百元的温情
巷口那盏昏黄的路灯下,老陈正把最后一笼虾饺端给晚归的租客。蒸汽模糊了他额角的皱纹,也模糊了墙上那个鲜红的“拆”字。这条藏在潜江老城区深处的巷子,像被时光遗忘的旧磁带,依然用慢板哼唱着市井小调。
我总爱在周五晚上来老陈的摊子坐坐。不为别的,就为听听那些藏在虾饺香气里的故事。老陈说,二十年前他刚搬来时,巷子窄得只能容两个人并肩走。如今巷子还是那么窄,可巷子里的人,已经换了好几茬。
两百块钱能做什么
“现在的年轻人啊,总觉得两百块钱不够看场电影。”老陈往铁板上浇着面糊,滋啦声中飘起阵阵葱香,“可是在零几年,两百块钱能撑起一个家呢。”他说的就是那对住在巷尾的小夫妻——男的叫阿强,在工地搬砖;女的叫小芳,在服装厂踩缝纫机。
他们的爱情没有玫瑰,却总能在深夜收工时,用两块钱的豆花让对方眉开眼笑。发工资那天,阿强会偷偷买条丝巾,小芳则会把攒下的工钱塞进他破了洞的袜子。这两百块钱的爱情,朴素得就像老陈做的煎饼,没有花哨配料,却让人吃得踏实。
有回小芳发烧,阿强抱着她跑到诊所,掏遍全身正好两百块。护士说不够,他急得眼睛都红了。最后是老陈垫了钱,阿强硬是搬了叁天水泥把钱还上。这些事现在说来像老掉牙的电影,可在那时候,这条巷子里每天都在上演。
如今巷子要拆了,那些承载着潜江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故事的瓦片,很快会被运往垃圾场。但老陈总觉得,有些东西是推土机推不掉的。就像上周,他看见阿强的儿子带着女朋友回来,两人坐在父母当年相识的石阶上分食一碗冰粉,那神态,竟和二十年前的阿强小芳一模一样。
“您说,现在两百块还能谈恋爱吗?”我问老陈。他呵呵笑着往煎饼里多塞了个鸡蛋:“要是心意能称重,两百块能买座山哩。”这话让我想起前些天在巷子看见的暖心画面——刚毕业的小情侣合撑一把伞,女生小心地把伞往男生那边偏,男生则悄悄把购物袋换到靠近她的那只手上。
夜幕渐深,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老陈开始收摊,动作慢得像在抚摸老朋友的脊背。也许明年这时候,巷子会变成商业中心的停车场,但那些发生在小巷深处两百元的温情,会跟着搬走的人,在城市的其他角落继续生长。
我起身告辞时,老陈往我手里塞了袋刚炸的春卷。“趁热吃,”他说,“这和爱情一样,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走远回头,看见他推着小车融入巷子的夜色,身影与斑驳的砖墙渐渐重迭,分不清哪个更老,哪个更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