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实重庆妈妈儿子
真实重庆妈妈儿子
都说重庆女人泼辣能干,我妈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。她不是那种轻声细语、说话拐弯抹角的类型。我小时候调皮,从黄桷树上摔下来,膝盖磕得血肉模糊。我妈背着我就往医院跑,嘴里没一句软话:“该背时!喊你莫去爬非要去,这下安逸了嘛?”可那双搂着我的手,箍得紧紧的,汗都透过衬衫印在我胳膊上。她的爱,就像重庆的火锅,表面一层滚烫的红油,麻辣直接,呛得你眼泪直流;可捞到底下,全是扎实的、熬得喷香的料,实实在在,暖到你胃里。
她说话嗓门大,在菜市场为了两毛钱能和摊主理论半天。回到家,系上围裙,在油烟机嗡嗡响的厨房里,又能把普通的食材捣鼓出让人吞舌头的美味。我最爱吃她做的烧白。肥瘦相间的五花肉,被她切得薄薄的,码得整整齐齐,在土碗里蒸得晶莹透亮,入口即化。她看我狼吞虎咽,总会用围裙擦擦手,在旁边念叨:“慢点吃,没得人跟你抢。男娃儿家,吃饭要有点样子。”这话我听了二十年,耳朵都快起茧子,可哪天要是没听到,心里反而空落落的。
我和我妈的交流,大多时候像在“过招”。我青春期那阵,迷上了摇滚,头发留得老长。我妈看不惯,说像“抱鸡婆”。我俩为这个没少吵。她说不赢我,就趁我睡着,拿了把剪刀站在我床头。我惊醒,看到她举着剪刀,吓了一跳。结果她只是恨恨地剪掉我一小撮头发,丢下一句:“看到烦!”然后气冲冲走了。那撮头发,我用纸包着,现在还收在抽屉里。现在想想,她那哪里是真要剪我头发,分明是拿我没办法,心里憋着一股劲儿,又舍不得真下手。这就是重庆妈妈的脾气,风风火火,爱恨都在明面上,不跟你整那些虚的。
后来我去外地上大学,离家千里。电话里,她还是那套:“钱够不够用?莫熬夜,少打游戏。”语气硬邦邦的。可每次放假回家,打开冰箱,里面塞满了我爱吃的灯影牛肉丝、泡椒凤爪,都是她自己做的。阳台上,我那双旧球鞋,被她刷得干干净净,晒着太阳。我爸偷偷告诉我,我妈常看我大学城市的天气预报,一看要降温,就念叨着要给我寄厚衣服。
工作后,我选择回到重庆。朋友问为什么,我说离不开火锅小面。其实只有自己心里清楚,是离不开那股子“人味儿”,离不开我妈那份泼辣下的牵挂。现在她也老了,嗓门没那么大了,可唠叨依旧。催我结婚,催我要孩子,话题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。有时候我被烦得不行,躲进自己房间。可过不了多久,她就会敲门,端进来一碗刚煮好的醪糟汤圆,热气腾腾的,也不说话,放下就走。汤圆甜糯,吃下去,心里的那点烦躁也就化了。
这就是我和我妈,最真实的重庆母子关系。我们的情感不常挂在嘴边,它藏在早晨那碗麻辣小面的红油里,藏在争吵后默默洗净的衣裳里,藏在无数句看似责备实则关切的话语背后。这座城,江山起伏,道路盘旋,生活不易,养成了人们直接、坚韧、不矫情的性子。我妈把她对这生活的全部理解和爱,都用这种最“重庆”的方式,烙在了我的成长里。它不完美,有时甚至有点扎人,但你知道,这份爱,和你脚下的土地一样,坚实可靠,从不拐弯抹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