汕尾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火车站后街的小胡同
巷口飘来的咸腥味
那天下午四点,我从汕尾火车站走出来,热浪混着海风糊在脸上。导航显示距离海边还有叁公里,可空气里已经能尝到海水的咸味。拖着行李箱绕过出租车排队区,无意间瞥见车站背面有条被芒果树遮住的小巷,铁皮牌子上歪歪扭扭写着“车站后街”。
巷口叁轮车摊主正刮着鱼鳞,盆里的鱼还在甩尾巴。我顺着墙根阴影往里走,晾衣绳从二楼窗户横到电线杆,挂着海草绿的汗衫和橙色浮球。有个阿婆坐在门槛上补渔网,针线在指间穿行的速度,快得像在变戏法。
越往深处走,火车站的声音就越远。行李箱轮子卡在青石板缝里,我只好提起来走。墙缝里钻出羊蹄甲的紫花,落在井口边的铁桶上。突然闻到炸马鲛鱼的香味,是从挂着蓝布帘的窗户飘出来的,还听见屋里电视在放粤剧。
杂货店老板在店门口支了张小桌,上面摆着擂茶和菜茶。我买冰镇矿泉水时,他指着对面紧闭的红色铁门说:“那家凌晨叁点就出海,现在都在补觉。”玻璃柜里除了香烟,还摆着用贝壳粘的小帆船。
转过弯看见个废弃的售票处,木窗棂都朽了。墙上有用白粉笔画的跳房子格子,旁边停着绑塑料海豚的儿童自行车。二楼阳台有盆仙人掌开了花,黄得晃眼。
巷子尽头突然开阔起来,原来连着渔港的卸货区。几个女人正坐在泡沫箱堆旁剥生蚝,胶鞋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。她们用汕尾话聊天,笑声像浪花拍在岸上。我突然想起该去酒店办入住了,可脚步却挪不动。
回头望时,夕阳正给瓦片镀金,有户人家开始烧柴火做饭,烟囱飘出的青烟慢慢融进暮色里。刚才补网的阿婆不见了,只剩渔网还在竹竿上晃着。火车站传来列车进站的广播声,模模糊糊的,像隔着层纱。
我把矿泉水瓶扔进写有“可回收”的铁皮桶,桶身被贝壳划得全是白痕。临走前拍了张巷子的照片,镜头里有只叁花猫从矮墙跳下来,尾巴竖得像天线。
后来我常想起那个下午。在酒店23层看海时,在吃着牛肉饼时,在霓虹灯照亮滨海大道时,总觉得车站后街那截短巷子,才是汕尾真正的心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