靖江附近100块钱的爱情,百元情感在靖江之畔
靖江的夏夜总是闷闷的,长江水汽混着路边大排档的油烟,凝成一股黏腻的热浪。老陈蹲在渡口石阶上,手指夹着的烟已经烧到滤嘴。他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模糊的头像,心里盘算着兜里皱巴巴的百元钞票——那是他卸完叁车水泥后,工头刚结的零工钱。
“见面地方你定。”对方发来这条消息时,老陈正把最后半瓶矿泉水浇在发烫的头顶。他在附近工地打了两个月零工,还没敢走进过江滨路上那家亮着粉灯的理发店。听说理个发要叁十,洗头妹的手会搭在客人肩上。
渡口边的约定
晚上九点的渡口早已停运,只有几盏路灯把铁丝网的影子拉得老长。有个身影从暗处走出来,穿着洗变形的罢恤,帆布鞋尖沾着泥点。老陈愣是没看清对方长相,只觉得那声音细细的:“就这儿说吧。”
两人隔着半米距离坐在石阶上。江水拍岸声中,姑娘说她是西边电子厂的,流水线上每天站十二个小时。老陈嗅到她身上有松香味,和他妹在老家电路板厂打工时一个味儿。那张百元钞票在他裤兜里被捏得发热,他忽然问:“吃过晚饭没?”
后来他们蹲在24小时便利店门口吃关东煮,热汤白雾蒙住了扫码器红光。姑娘小心吹着竹轮卷说:“其实我看见你在工地搬钢管,有次差点从脚手架滑下来。”老陈喉结动了动,想起上个月那场雨确实让脚架特别滑。
这百元情感在靖江之畔,到底不是买卖。便利店店员在柜台后打瞌睡,蒸包机发出规律的嘀嗒声。姑娘忽然笑出声,说你这人真怪,约在这种地方。老陈望着江面零星渔火,想起老家门前也有条河,他十八岁时曾在河边给邻村姑娘摘过野蔷薇。
后来他们常约在渡口,有时带份炒河粉,有时是两瓶冰啤酒。有回老陈发烧,姑娘竟找到工棚来,把退烧药混在剥好的煮鸡蛋里递给他。工友起哄问是不是相亲相的,老陈把额头抵在冰凉铁架上,听见自己心跳像打桩机。
某天姑娘没来,消息也没回。老陈蹲在石阶等到凌晨,江水涨潮漫湿了鞋底。他摸着那张始终没给出去的百元钞票,忽然明白有些陪伴就像江上夜航船,亮着灯从你生命里划过,却永远不会停靠。
两个月后老陈转到常州工地,在五金店买螺栓时,竟看见她在挑电线。身边站着穿同样工装的男人,两人无名指戴着简单的银圈。她抬头愣住,随即笑起来:“我调来分厂了,这是我家那位。”老陈注意到那男人皮鞋上沾着和自己同样的水泥灰。
结账时老陈抢着替他们付了二十块,走出店门才发现,当年那张百元钞票还夹在身份证套里,边缘已经磨出毛边。夕阳光把叁个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建材市场上,像某种偶然交汇的坐标。
后来老陈常想,靖江附近100块钱的爱情,或许本就不是指代某个价格。就像工地黄昏时,民工们传着抽的五块钱烟,烟盒上印着“百年好合”——明明是最廉价的纸卷,却偏要取最天长地久的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