启东火车站对面的小巷子,邻近车站的小巷
启东火车站对面的小巷子
每次走出启东火车站,目光总会被对面那条小巷子牵过去。说也奇怪,明明是个交通枢纽,一街之隔却藏着这么个慢节奏的地方。拖着行李箱穿过马路时,能明显感觉到时光流速的变化——车站里是急促的脚步声和广播声,巷口却飘着早点摊的热气,有老人家端着搪瓷缸慢悠悠买豆腐脑。
巷口修鞋匠的摊位我印象很深。他的工具箱被磨得发亮,旁边总趴着只叁花猫。有次我鞋跟坏了去找他,他边敲敲打打边用启东话说:“这条巷子啊,比车站年纪还大哩。”铁锤落在鞋跟上发出笃笃声,像在给他的话打拍子。补好的鞋穿起来特别稳当,后来每次路过,他都会抬头对我笑笑,那只猫则慵懒地甩着尾巴。
再往里走,景象更有意思。有个阿姨在自家门前支了个竹匾晒虾干,阳光透过屋檐斜照进来,把她鬓角的白发染成淡金色。她说儿子在车站工作,每天都能从月台看见自家屋顶:“他在那头忙进忙出,我在这头晒海鲜,互相都看得见。”她抓了把刚晒好的虾干塞给我,咸鲜味在舌尖化开时,我突然觉得这座邻近车站的小巷,把人间烟火气保存得真好。
巷子中段有家裁缝店,老板娘是看着车站建起来的。她店里的老式缝纫机踩起来哒哒响,和列车进站的汽笛声此起彼伏。“以前巷子没这么安静,”她停下踩踏板的动作,“车站扩建时拆了半条街,我们这几家是特意保下来的。”她指指墙角的老照片,画面里巷子更深更窄,背景里还能看到老式蒸汽火车头。
最让我触动的是巷尾的旧书摊。摊主是退休教师,他说这些书都是几十年来旅客留下的。“有人赶车太急落下的,有人特意拿来换本书看。”他抚着一本七十年代出版的《启东风物志》,书页里还夹着张硬纸板车票。我翻看时发现扉页有钢笔写的“赠战友”,墨迹已有些晕开。这些旧书在启东火车站对面的小巷子里等着新的读者,仿佛时间在这里打了个盹。
傍晚时分,巷子会突然热闹起来。刚下班的车站工作人员拎着制服往家走,开旅馆的夫妇开始晾晒洗好的床单。煎带鱼的香气从某扇窗户飘出来,混着月台上隐约传来的播报声。我常想,这条巷子就像车站的镜像——那边是出发与抵达,这边是停留与生活。旅客们匆匆经过时大概不会留意,但对于住在这里的人们来说,火车鸣笛不过是日常生活的背景音。
最近听说车站要改造了,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对面。修鞋匠说收到过动迁通知,但老邻居们都想再等等。我忽然明白,这条巷子不只是地理上的存在,更像个活生生的记忆容器。每个擦肩而过的居民,每扇透出灯光的窗户,都在讲述着不同于车站广播的的故事。或许某天它真的会消失,但那些混合着海风、书页和缝纫机声响的午后,应该会留在很多人的记忆里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