冉冉学姐滚筒洗衣机
冉冉学姐滚筒洗衣机
你说巧不巧，那天在宿舍楼公共洗衣房，我就碰见了冉冉学姐。她正抱着一大盆衣服，盯着那台嗡嗡作响的滚筒洗衣机发呆。我跟她打了个招呼，顺口问了句：“学姐，等多久了？”她转过头，脸上带着那种熟悉的、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的表情：“等它结束？不如说，我在等我自己下定决心。”
这话说得我有点懵。洗衣机洗衣服，跟下决心有啥关系？冉冉学姐拍了拍旁边空着的洗衣机盖子，示意我坐下。她开始讲，讲她怎么跟这台老旧的机器“斗智斗勇”。最开始，她也像我们一样，把衣服一股脑塞进去，倒上洗衣液，按下标准模式，然后就走人。结果呢？白衬衫染上了牛仔裤的颜色，毛衣缩水缩得能当童装，还有那次，一张忘了掏出来的纸巾，化身“漫天雪花”，沾满了每一件衣服。
“后来我才明白，”冉冉学姐说，手指无意识地划着洗衣机的圆形窗，“这机器，你得懂它的脾气。它不是个筐，什么都往里扔就完事儿。得分类，得看面料，得选对模式。就像我们处理事情，哪能一个法子对付所有难题？”她说，她现在洗衣服前，会仔仔细细地把深浅分开，把娇贵的真丝和厚重的牛仔分开放，甚至会为了一条特别喜欢的裙子，单独选一个“轻柔”模式。这个过程，急不得。
我突然就懂了。她说的“下定决心”，大概就是指这种从“胡乱应付”到“认真对待”的转变吧。以前她觉得洗衣是任务，是负担，现在倒成了某种……嗯，带有掌控感的小小仪式。她说，看着滚筒不急不缓地、一遍又一遍地把衣服带起来，又抛下去，水流温柔地穿过纤维，污渍一点点被带走，心里反而会静下来。那个封闭的、匀速转动的空间，好像能把外面的嘈杂都暂时隔绝开。
这让我想起我们平时的大学生活。多少时候，我们恨不得把所有任务——课业、社团、人际、对未来的焦虑——像倒脏衣服一样，全都倒进脑子里那个叫“时间”的滚筒里，按下快进键，巴不得立刻甩干、晾好、一切崭新如初。可结果往往是纠缠成一团，理不清，还可能把原本鲜亮的“底色”给污染了。我们缺的，或许正是冉冉学姐在洗衣房悟到的那点“分拣”的智慧，和允许事情在它应有的节奏里慢慢完成的耐心。
冉冉学姐把洗好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，平整地放进篮子。那些衣物看起来清爽又柔软，带着阳光般的洁净气息。她最后说了句让我印象挺深的话：“别看这滚筒门关着，里面天翻地覆。但正是这种可控的、规律的‘翻滚’，才能真的洗干净东西。人有时候，也得给自己这样一个‘滚筒’空间吧，关起门来，把烦心事好好翻滚、冲刷几遍，出来时，或许就清爽多了。”
她端起篮子走了。我坐在那儿，听着其他洗衣机规律的运转声，忽然觉得这个弥漫着洗衣液清香的嘈杂房间，有了点不一样的味道。它不像是个单纯的清洁车间，倒像个小小的、充满生活哲学的实验室。每一轮旋转，每一次水流冲刷，似乎都在默默演示着某种对于秩序、耐心与焕新的朴素道理。下次洗衣服的时候，我大概也会学着，先好好“分拣”一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