翁和小莹各种姿势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05:19:02 来源:原创内容

翁和小莹各种姿势

老翁推开院门的时候,小莹正蹲在墙角那丛绣球花旁边,歪着脑袋,看得入神。晨光斜斜地打下来,给她茸茸的短发镶了层金边。老翁没出声,就靠在门框上看着。这孩子看花,能看出一百种姿势来——有时是标准的蹲姿,像只蓄势待发的小青蛙;有时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,两条腿盘成个不规则的麻花;这会儿呢,又是半跪着,一只手撑着地,身子探出去,恨不得把脸埋进花蕊里。老翁心里笑,这哪里是看花,分明是在跟花比着,看谁长得更自在。

说起姿势,老翁想起小莹刚学走路那阵子。那真是千奇百怪,摇摇晃晃像只小醉鹅,摔倒了也不哭,四肢着地爬几下,找个支撑物,又扭着身子站起来。她有一种天生的平衡感,或者说,一种不怕试错的莽撞。家里的沙发、矮凳、甚至老翁的膝盖,都成了她练习“各种姿势”的道具。老伴儿在世时常念叨:“这丫头,没个正形。”老翁却觉得,孩子嘛,正形是什么?舒服、好奇,就是最好的形状。

老翁自己的姿势,几十年了,好像就固定成了那么几种。坐在藤椅里看报,背微微佝偻着;站在画案前挥毫,腰板又挺得笔直;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步,一步一顿,步子大小都差不多。这些姿势,是岁月和生活一点点雕塑出来的,带着点僵硬的框架。直到小莹来到他身边。

记得一个下雨天,小莹非要拉他去听雨。两人就坐在屋檐下的旧门槛上。小莹不老实坐着,先是并排坐着,晃着脚;听着听着,身子就滑下去,变成了躺着,头枕在老翁腿上;过了一会儿,又翻个身,变成趴着,下巴搁在交迭的手背上,眼睛盯着从天而降的雨线。老翁起初觉得别扭,门槛硬,姿势也不雅观。可看着小莹那全然投入、随着雨声变换着放松姿态的样子,他忽然觉得,自己挺直的腰背,也跟着那雨声,一点点软和下来。他也试着往后靠了靠,把一条腿伸直了。嘿,别说,这姿势,视野开阔,听得也更真切了。

最让老翁开眼的,是小莹读书的姿势。沙发上,她能从头朝这边,看到头朝那边;地毯上,趴着、仰着、侧着,书举过头顶或者摊在面前;甚至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粗枝上,她也能找个树杈,半倚半靠地翻上几页。老翁说她:“你这哪是读书,你这是给书相面呢。”小莹眨眨眼:“爷爷,姿势对了,书里的字才高兴,才肯跳出来跟我玩呀。”这话听着孩子气,老翁细细一品,竟有点道理。他自己读书,必是正襟危坐,台灯亮度要合适,茶要泡好放在右手边。规矩多了,心思反而容易被这些规矩牵绊住。那种沉浸的、物我两忘的阅读乐趣,似乎很久没有体会过了。

于是,不知不觉地,老翁的“姿势库”也丰富起来。他学会了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,跟小莹拼一幅巨大的拼图,一坐就是个把钟头,腿麻了才哎哟一声反应过来。他也学会了蹲在菜圃边,不是老农那种熟练的蹲法,而是有点笨拙地,凑近了去看番茄是怎么一点点由青转红的。他甚至有一次,学着小莹的样子,试图躺在那块能看到星星的草坪上,结果费了好大劲才站起来,惹得小莹咯咯直笑。但那一刻,星空好像真的比站着看时,要近那么一点点。

这些变化是悄然的。老翁还是那个喜欢在清晨打太极、动作一丝不苟的老翁。但他的生活里,多了一些不那么“标准”的片段。这些片段,是小莹用她那些古灵精怪的姿势,“传染”给他的。他发现自己观察世界的角度,微妙地多了几个。平视、仰视、俯视,甚至倒着看——有次小莹非要倒立着让他看晚霞,说天空像打翻的橘子酱,他虽然没试,但心里却想象了一下那画面。

有一天傍晚,霞光满天。小莹忽然跑过来,拉着老翁的手说:“爷爷,我们摆个姿势看夕阳吧!”老翁笑着问:“摆什么姿势?”小莹想了想,拉着他走到院中,让他背对夕阳站好,自己则面对着他,轻轻跳起,让老翁下意识地伸手接住,把她抱了起来。小莹搂着他的脖子,头靠在他肩上,正好能越过他的肩膀,看到那轮巨大的、正在下沉的红日。“看!爷爷,你这个姿势最好,是最好看的画框。”老翁心里蓦地一软。他稳稳地抱着孩子,感受着这份沉甸甸的温暖。这个姿势,或许不够轻松,甚至有点吃力,但他希望,能保持得久一点,再久一点。原来,最好的姿势,从来不是为了自己舒服,而是为了让怀里的人,能看到更美的风景。这大概,也是一种平衡感吧,生活的,情感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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