绥芬河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小巷深处两百元的温情
绥芬河的巷子总是窄窄的,两边是斑驳的砖墙,墙缝里钻出几丛青苔。下午四点的阳光斜斜地切过来,把晾衣绳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照得透亮。我刚搬来这附近,总爱在巷子里转悠,直到听见王师傅修理铺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声响。
修理铺不大,推开门能闻到机油和铁锈混合的味道。王师傅正在修一只老旧电饭煲,手上的茧子厚得像树皮。李阿姨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择韭菜,偶尔抬头看他一眼。我夸王师傅手艺好,李阿姨突然笑出声:"他啊,年轻时在巷口摆摊,我用两百块钱买了他半个青春呢。"
那个秋天的约定
那是九十年代末,王师傅还不是王师傅,是个叫建军的毛头小子。他在巷口支了个修理摊,工具装不满一个木箱子。李阿姨那时在纺织厂上班,每天经过巷子都要加快脚步。"有天我收音机坏了,硬着头皮去找他修。"李阿姨手上的韭菜择得飞快,"修好他说收五块,我掏遍全身只有叁块八。"
建军挠着头说剩下的钱算了,姑娘家不容易。第二天她特意绕路来还钱,看见他蹲在路边啃冷馒头。"那天我工资刚发,心一横掏出两百块钱塞给他。"李阿姨眼睛眯成两条缝,"我说你给我当专职修理工吧,这算预付的工钱。"
王师傅这时候停下手里的活计,默默从抽屉里取出个铁盒子。盒子里真装着张泛黄的百元钞票,用塑料膜封得严严实实。"哪是什么工钱,"他声音低低的,"那是她怕我饿死,变着法儿接济我。"
后来这两百块钱变成了个约定:要是五年后他俩还在这巷子里,建军就得收下这钱,连本带利还她一辈子。结果第叁年春天,王师傅就用修家电攒的钱租下了现在这个铺面。
有个周末我去修电水壶,正碰上他们在吃午饭。小小的折迭桌上摆着两碗面条,王师傅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到李阿姨碗里。"你看,这就是小巷深处两百元的温情。"李阿姨说着,把蛋又夹了回去,"不过现在物价涨了,得加个煎蛋才算数。"
隔壁五金店老板告诉我,前年李阿姨生病住院,王师傅白天看店晚上陪护,叁个月没睡过整觉。有次他实在太累,趴在病床边睡着了,手里还攥着那个装了两百块的铁盒子。
现在巷子口要建商业街了,听说这批老房子明年就要拆迁。我问他们准备搬去哪,王师傅正在修一个旧闹钟:"随便哪儿都行,反正铺子招牌要带走。"那块木招牌边缘已经磨得发亮,上面还是手写的"建军修理"四个字。
昨天傍晚经过修理铺,看见他们坐在夕阳里。王师傅在调试修好的收音机,磁带吱呀呀地转着老歌。李阿姨跟着哼唱,手指轻轻打着拍子。巷子外的世界车水马龙,而这两百块钱的爱情,在袅袅炊烟里已经走过了二十多个春秋。
街灯次第亮起时,我听见王师傅对李阿姨说:"等拿到拆迁款,带你去北京看升旗。"李阿姨笑着摇头:"把钱留着,咱们在新家旁边再开个修理铺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