禁欲教授文高贬
禁欲教授文高贬
林教授推了推金丝眼镜，指尖划过精装书脊。窗外梧桐叶沙沙响，像极了学生间那些对于他的窃窃私语。他知道他们在背后叫他什么——“大理石圣像”，禁欲、严谨、不沾半点人间烟火。
可没人见过他书房最底层抽屉里的东西。那里没有学术文件，只有几本边角磨白的笔记本。翻开其中一页，字迹凌厉得几乎要划破纸背：“她今天换了栀子香的洗发水，经过时，风里都是甜的。”这行字下面，重重涂改过许多次，最后只余一团化不开的墨渍。
他是文学院最年轻的教授，主讲古典诗词。讲李商隐的“春心莫共花争发”时，嗓音平稳无波，眼神却会不经意掠过第叁排靠窗的位置。那里坐着个总爱咬笔杆的女生，叫苏晚。她听课出神时，会无意识地把一缕头发绕在食指上，绕紧，又松开。
某天课后，她留下来问一个对于《花间集》的注解问题。雨忽然下了起来，敲打着玻璃窗。书房里只剩他们两人，空气里飘着旧纸和雨雾混合的潮湿气味。他讲解时，她微微倾身，发梢几乎要触到他摊开的手背。那一瞬间，他清晰地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，在寂静的房间里，突兀得像石子投入深潭。
“教授？”她抬起眼，眸子里干干净净，映着他有些僵硬的倒影。他猛地向后靠进椅背，椅脚与地板摩擦出短促刺耳的声响。“今天就到这里。”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哑半分。
那晚，抽屉里的笔记本又添了新页。这次没有涂抹，只有一行字：“她的问题很简单。不简单的是我。”
事情开始失控是在深秋。学院百年庆典，他被灌了几杯酒。其实以他的自制力，本不该醉，但席间有人开玩笑：“林教授这样清心寡欲，该不是心里早藏了个‘巫山神女’吧？”众人哄笑中，他抬眼，正好看见苏晚端着果汁穿过大厅，耳垂上一粒小珍珠，晃着温润的光。他心里那根绷了许久的弦，“啪”地一声，断了。
他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拦住了她。这里没有庆典的喧闹，只有安全出口幽绿的微光，映着两人模糊的轮廓。她似乎吓了一跳，却没躲开，只是仰着脸看他，眼睛里有些他读不懂的、湿漉漉的东西。
“教授，您喝醉了。”她的声音很轻。
“也许吧。”他抬手，指尖在即将碰到她脸颊时停住，转而重重按在自己眉心，“我在你眼里，是不是……特别无趣？”这个问题问得突兀，甚至有些可笑，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。可他等了太久，那座名为“理智”的堤坝，今夜被酒精和长期的自我压抑冲出了一道裂口。
她没有回答，反而向前极轻微地挪了半步。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。她身上还是那股淡淡的栀子香，混合着一点葡萄汁的甜腻，缠绕上来。
“我觉得，”她慢慢地说，每个字都像羽毛搔刮过他耳膜，“您像一本装帧得太好的书。封面严丝合缝，让人……总想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不同的故事。”
他呼吸一滞。所有精心构筑的防线，在这一刻土崩瓦解。那些笔记本里滚烫的、不得见光的字句，那些深夜独自吞咽的悸动，似乎都被她这句话轻轻巧巧地揭开了盖子。他闭上眼，又睁开，眸底最后一丝清明被某种深沉的暗色取代。
“那本书，”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，在空旷的走廊里低回，“现在，想为你打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