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戴套肠了一节课
不戴套肠了一节课
老张把保温杯往讲台上一墩,发出闷闷的一声响。教室里稀稀拉拉翻书的声音停了,四十多双眼睛抬起来,有好奇的,有困倦的,也有盯着窗外发呆被拽回来的。他没说话,先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大字:安全。
“今天这节自习,咱不讲课。聊点别的。”他摘下老花镜,用衣角擦了擦,声音不高,但教室里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嗡鸣。“就聊这俩字儿。你们觉得,安全是啥?”
底下有人小声嘀咕:“注意交通安全?”“实验室别瞎碰药品呗。”老张摇摇头,又点点头。他走到第一排课桌边,手指点了点一个男生桌上摊开的习题册,那本子边角都卷起来了,看得出用了很久。“比如你,王浩。昨天体育课打篮球,脚崴了没?”那男生不好意思地挠头:“扭了一下,没事儿。”老张看着他:“真没事?当时觉得就疼一下,第二天肿得跟馒头似的,课也上不了,楼梯都爬不动。那叫没事吗?”
他慢慢踱回讲台,手撑着桌面。“很多事啊,就跟这崴脚似的。你以为就‘一下’,就‘一会儿’,不碍事。心里头那点侥幸,咕嘟咕嘟冒泡:‘哪就那么巧呢?’‘就这一次,下次一定注意。’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,“可偏偏有时候,人生里有些跟头,崴了,就不是歇两天能好的。它可能让你后面的路,都一瘸一拐。”
窗外的梧桐叶子被风吹得哗哗响。老张讲起他以前带过的一个学生,聪明,动手能力极强,搞发明创造拿过奖。有回在家自己鼓捣电路,觉得就接个线,几分钟的事,懒得断电,也懒得戴绝缘手套。“觉得麻烦,觉得套上那层防护,笨拙,不灵活,耽误他发挥。”结果电弧一闪,右手留下永久的伤疤,精细的活儿再也干不了。“他后来跟我说,老师,我那会儿要是‘戴了套’,就好了。”老张说这话时,语气很平,但教室里更静了。
“我这人说话直。安全防护,甭管是物理上的绝缘手套,还是你骑车时的头盔,甚至是过马路左右看的那一眼,它麻烦,它可能让你一时觉得不自在、不痛快。但它不是束缚,是托底。是让你能放心往前奔的底气。”他拿起粉笔,在“安全”两个字外面,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。“别嫌烦,别图省事。尤其是那些看不见的风险,更得绷紧这根弦。”
他讲了个亲身经历。年轻时在工厂实习,老师傅反复叮嘱操作机床必须用防护挡板,他觉得视线受阻,偷偷拆了一回,就一回,想着快点干完。机床启动的轰鸣中,一块极小的金属碎屑崩出来,擦着眼角飞过去,打在后面的墙上,留下一个白点。“我当时腿都软了,后怕的劲儿,一个星期没缓过来。那之后,我再也没敢‘裸奔’着上过机台。”老张指了指自己的眼角,“就差那么一点,我可能就得用一只眼睛看你们了。”
下课铃快响了。老张拧开保温杯,喝了一口茶。“我唠唠叨叨说这些,不是吓唬你们。是希望你们心里,永远给‘安全防护’留个位置。别等真出了事,才后悔当初那点麻烦,为什么就没愿意承受。人生很多选择,就像做一道关键的防护措施,做了,可能觉得平淡无奇,啥也没发生;但不做,一旦发生什么,可能就是百分之百的代价。”
铃声清脆地响彻走廊。老张合上杯盖,摆摆手:“行了,下课吧。都吃饭去,路上看着点车。”学生们收拾书包,陆续离开。那个叫王浩的男生,走到门口,又回头看了看黑板上的那个圈,还有圈里的两个字。他摸了摸自己还有点隐隐作痛的脚踝,把书包带子往肩上提了提,走得更稳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