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丝黄片
白丝黄片
老张头蹲在自家院门口,眯着眼看手里那截东西。阳光透过香樟树叶,斑斑驳驳地落在他掌心。那不是别的,是一段甘蔗,皮色青黄,节节分明。他慢悠悠地撕下一条纤维,嘴里嘟囔着:“这‘白丝’扯不干净,吃着就硌牙。”
他说的“白丝”,是甘蔗皮和肉之间那层纤维。老种甘蔗的人都知道,好甘蔗得皮薄肉脆,“白丝”少。可现在市面上好些甘蔗,看着粗壮水灵,一咬下去,满口是筋,甜味都打了折扣。这让他想起村里年轻人整天抱着手机,说的那个词——“黄片”。
老张头第一次听孙子说这词,是在饭桌上。小子盯着屏幕嘿嘿直笑,他随口问了句看啥呢,孙子含含糊糊回:“没啥,就些‘黄片’。”老张头当时心里咯噔一下,脸就沉了。后来才弄明白,孙子说的是手机里那种短小的、博人眼球的视频片段,颜色鲜亮,内容夸张,一晃而过,跟糖精水似的,甜得发齁,过后嘴里却空落落的。
这“白丝”和“黄片”,在他这儿不知怎么就串到了一块儿。都是外表看着挺像那么回事,内里却差点意思。甘蔗的“白丝”多了,费劲;网上的“黄片”多了,费神。他想起自己年轻时,看场露天电影得跑十几里地,黑白画面,故事却能咂摸好几天。现在呢?手指一划,几十个视频过去,热闹是热闹,可关上手机,脑子里像被水冲过的沙地,啥也没留下。
村里的小卖部门口,总聚着些半大孩子,脑袋凑在一起,手机外放着各种尖锐的笑声和配乐。老张头有回凑近瞧了瞧,那屏幕闪得他眼晕,一个接一个的片段,不是夸张的吃播,就是些没头没尾的搞笑剧,再不然就是些标题吓人的“奇闻”。孩子们看得津津有味,可你要问他们刚才看了个啥故事,多半挠头说不上来。
这就像吃那“白丝”多的甘蔗,啃得费牙,甜味却稀薄,吐出一大堆渣子。真正的甜,该是甘蔗中心那口清冽的汁水,沁人心脾;真正的好内容,也该是能让人心里沉一沉,或者亮一下,过后还能回点甘的东西。可惜,现在大家都好像挺忙,忙着划下一个,没工夫等那口真甜。
老张头把最后一口甘蔗嚼了,汁水咽下,渣子吐进簸箕。他站起身,拍拍裤子上的灰。他觉得,不管是地里的庄稼,还是手机里的东西,道理可能都差不多。少了那份扎实的“肉头”,多了那些缠人的“纤维”,样子货终究不顶用。他望了望天,晌午的太阳明晃晃的。他知道自己这想法老派,可有些老话,就像这老品种的甘蔗,可能不够漂亮,但味道实在。
他背着手往屋里走,心里琢磨,晚上得跟孙子唠唠。不训他,就给他讲讲怎么挑甘蔗——怎么避开那些“白丝”多的,怎么找到真正甜到心里的那一根。这世上的东西,看得多了,心里自然该有杆秤,知道啥是浮在面上的颜色,啥是沉在底下的滋味。